沉闷的钟声从山上的寺庙之中传来,夜摇光站在山脚下,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她来到永安寺的山脚,回想起当年因为生活所迫拿着字来永安寺求财路,仿佛是发生在昨日。
可如今她每每站在这个位置已经有些近乡情怯。
大抵是因为这里至于她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寺庙。
寺庙有个德高望重的佛子,只是短短的半年时间,他走了几趟各大名寺,与各寺中的主持高僧参禅讲论佛法,广明大师的名号便已经响彻天下,极少有人知晓他是夜摇光的孩子。
自从渤海分离之后,夜摇光就不再想要打扰他,除了送锡杖入永安寺还打个招呼,就连在大相国寺遇上,也只是相顾无言,宛如陌生人般擦身而过。
昨日她就回到了祖宅,并没有急着上永安寺,而是在家里歇息了一夜,早上才出现在这里,她的目光顺着阶梯两旁的竹林往上。
晨辉的第一缕光从高处洒落,掩映在摇动竹影之中的佛寺檐角悬挂着一个铃铛,那铃铛在晨光之中不时地折射出刺眼的光,令夜摇光不由眯起了眼睛。
“走吧。”温亭湛上前,握着她的手,先一步提步迈上阶梯。
先回祖宅,就把三个孩子都放在了家里,家里有仆人,金子也留下和宣开阳一起照顾两个弟妹,就他们夫妻单独前来,是不希望桃桃见了哥哥伤感,有些道理现在对她说不明白。
夜摇光沉默着,任由温亭湛牵着她,他们像两个普通的人,一步步慢慢的步上去。
等到了最上面,依然看到有道士在摆摊,想到当年她初到永安寺说的那句话,不由会心一笑。
夜摇光几乎是永安寺的熟客了,只要不是新出家入寺的僧人,几乎都认得夜摇光,所以她人一露面,立刻就有人去通知源恩,才走到正殿的阶梯下,源恩就已经迎了出来。
“源恩大师这次怎么没有猜到我会来?”夜摇光不由打趣源恩一句。
“以往小友前来,多是馈赠,此次前来,却是送不吉之物。”源恩千年不变的温和慈笑。
“大师,出家人不可如此现实。”夜摇光做出一副苦口婆心劝诫的模样,而后问道“那这不吉之物,大师是收还是不收?”
“祸兮福兮,相与共。”源恩笑意加深,“不吉之物也能化为万丈功德。”
“别和我拽文字,这东西就交给你了。”夜摇光拿出瘟珠,递给源恩。
源恩却并没有接:“此物非我能化解。”
说着源恩伸手,意思是请夜摇光和温亭湛入内。
夜摇光顿了顿,这个寺里源恩说他不行,那么就只有一个人行,源恩是得道高僧,若是可以他是不会说谎,那么就意味着的确是非广明不可,虽然夜摇光原本就是想要将之交给广明,可她是真的没有打算再见广明。
“怎能辜负大师盛情。”温亭湛没有让场面变得凝滞,便接了句话,牵着夜摇光往前。
夜摇光回过神之后,整理好神色,一脸的从容轻松。
再见到广明的时候,广明坐在菩提树下参禅,他坐姿端正而又笔直,上次见面已经两个月,似乎他的模样又变了很多,夜摇光他们的到来,惊动了他,广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这么小的年纪,可他那双像极了温亭湛的眼眸却是如古井无波,仿佛沉淀了千万年的智慧与深沉:“阿弥陀佛,温施主,夜施主。”
夜摇光微微垂下眼帘。
温亭湛从她的手里拿过瘟珠,他面色如常上前:“广明小师父,此物我们夫妻想将之放入贵寺,往贵寺的清灵之气,能够洗涤它的妖邪。”
广明的目光落在瘟珠上,他握着一串念珠的手伸出来,悬浮在了瘟珠之上,有淡金色的光芒细碎的从他的掌心落下,本来深沉的瘟珠内气流突然翻涌起来,像被激怒的困兽想要将瘟珠的屏障给冲破。
“可。”广明很快将手收回去,翻转摊开在温亭湛的旁边。
温亭湛的手一倾斜,就将瘟珠交给了广明。
“源恩大师,许久未尝过贵寺的斋菜,不知今日可有口福?”夜摇光突然侧首问源恩。
“知晓小友独爱我寺中的馒头,特意留了不少,今日招待小友。”源恩笑道。
“最近奔波也颇有些疲累,就劳烦大师给安排给客房歇歇脚。”夜摇光很明显的在逃避。
她一直以为她可以坦然的面对广明,但真的和他这么近的距离,她才知道她连强撑的坚强都不能维持太久,她想要迅速的离开这里,离开有广明的视野,她始终没有温亭湛那么从容镇定。
“小友请。”源恩立刻让开了路。
他自然不想为难夜摇光,这瘟珠若非他接了,又是一段因果,他也不会让温亭湛和夜摇光亲自来送给广明,这会儿事儿已了,留在这里也只是让夜摇光徒增伤痛。
“夜施主,请留步。”岂料夜摇光才刚刚转身,广明却出声唤住了她。
夜摇光脚步一滞,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转过身的时候,广明已经走到了她的近前:“广明小师父。”
“夜施主,身怀麒麟子,前方却有意劫,我与麒麟颇有些渊源,此物便赠与他。”广明的手摊开在夜摇光的面前,是一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