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完东西重新坐回椅子上,时瓷先是兴高采烈地调颜色,
水豚身体要用的各种黄色、眼睛的黑色、头顶桔子的橘色等等……
但准备得七七八八,时瓷忽然想起自己不是真的来涂石膏娃娃的,他是来当工具人的。
追求刺激的观众想看的内容可不是他们三人组和和美美地做手工,而是矛盾冲突。
比如剧本里,时瓷就因为吃醋,频繁针对被魔术师特殊对待的源明。
自以为是老成员想孤立他,比如刻意扰乱他的任务、跟他同族的蓝方嘉宾亲近想表现自己的魅力等等。
现在同组的蓝方嘉宾是顾赤枫……
时瓷偏头,看了眼正虎虎生风削木头的暴躁顾赤枫——
坚硬的木头在他手下脆弱得跟豆腐一样,对方浓眉紧皱,隐含杀气。
时瓷又无声僵硬地扭回头。
别问,问就是现场只有他和源明两个人。
时瓷看到源明面前那只细致的仙鹤和颜料,心里有了想法。
于是源明就发现,他调好的黑色颜料没用一会儿就会沾上黄色。
颜料并不相容,白色颜料盘中,黄色在黑色底色中晕染开来,像一只只小号猕猴桃在墨水里打滚。
就是旁边少年在画的那种生物。
那些猕猴桃是坐着时瓷没洗干净颜料的笔过来的。
第一次看到那些显眼的黄色,源明安静地盯着那盘颜料看了会儿,起身换了盘新的黑色颜料。
很快又有第二次。
这次稍微分散了注意力,源明马上就捕捉到了那只偷渡过来的笔,稍微转头就能看见那只笔涂出来的大号猕猴桃。
上色已经上了一小半,黑豆一样的眼睛圆而无神,乍一看上去有些呆蠢的无辜。
笔的主人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副专注于作品的表情。
侧脸柔和,饱满的唇珠凸出一点。
源明目光微敛,静默地看了眼那盘又被染花的清冷墨色,起身又去换了一次。
顾赤枫五感敏锐,烦死源明这家伙一直在旁边走来走去,他看了眼对方那只进度缓慢的仙鹤:“你在吃颜料呢?”
源明看了眼时瓷。
后者埋着头,只有一个心虚的毛茸脑袋。
顾赤枫:“你少来,关时瓷什么事,他画的猕猴桃用了什么黑色?你别拖时间快点画啊,画完还要去完成作品挣钱。”
他眉梢一挑:“你不会是要借机偷懒吧?”
源明太阳穴一跳:“……”
他无心跟顾赤枫这只被迷倒的忠犬多说,没有争辩地离开,换了一碟颜料又坐回了时瓷旁边。
时瓷余光能看见他苍白修长的手,手背上隐约可见苍青色的血管,握着笔的模样矜贵清冷。
气质不像在涂卡通石膏娃娃,更像是在写书法。
时瓷心里都有点愧疚了。
所以原本计
划再捣乱两次,就改成一次吧。
时瓷把笔上的土黄色涂得差不多,又悄摸往源明的方向伸去,这次没成功染花那些干净的颜料——
仿佛已经知道了时瓷的打算,在时瓷伸笔过来时,源明抓住了他的手。
源明的手温度偏低,冷玉一样的质感,皮肤相贴的地方,似乎对方正不断汲取着他身上的热度,几l乎贪婪。
时瓷一怔,顺着那只大手往上望就看见了源明的脸。
他是清俊的长相,皮肤一向是没有杂色的冷白,但此时染上了其他颜色。
晚霞染红的云一样,从源明耳后一直蔓延到脖颈,好像都能听到火星吞噬木柴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源明正盯着他,这个角度眸色渊深。
时瓷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手,但腕骨卡在对方圈起的手中,挣脱不开。
他感觉到了危险,但偏偏危险源好像又很脆弱。
时瓷盯着源明耳后愈演愈烈的红色,都想问对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在他问出声前,源明忽然松开手。
既没有威胁警告时瓷之前的小动作,也没有解释自己刚才有些古怪的反应。
时瓷看着对方若无其事的侧脸,觉得大概对方就像剧本里形容的那样,目无下尘,不屑于搭理自己。
那骚扰的目的应该达到了吧?
都怪剧本,什么口味,他欺负源明跟骚扰聂承澜、顾赤枫这种坏蛋的心理负担完全不一样。
虽然源明的力气也很大……攥得他手腕都有些发疼。
时瓷坐正身体,一边画一边纠结。
无人察觉,源明收回的右手有些发颤,眼底泼墨一般越来越昏黑。
他略微闭了下眼,安静地坐了会儿,但那股酥麻和灼烧感依旧没有被压下去,反而从表皮渗入血液,从血管流窜到身体各处。
随着愈来愈大声的心跳鼓噪。
无法解释,无法抑制。
就像源明没意识到自己本能地伸手触碰阻止了时瓷。
跟以往不小心跟生物有接触的感觉不同,并不恶心。
比上次偶然被时瓷碰了下后背更剧烈的反应。
源明隐忍地垂头,睫毛盖住眼眸,碎发有些狼狈地挡住蔓延到脸颊上的潮-红,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