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江风总是要更冷一些,自水匪的事情解决后,江上的船只都要多了些。
从贾敏房间出来,黛玉的眉宇间仍带着点愁绪。薛砚看得心中不忍,走上前小声安慰道:“姑娘,你也别太担心了,夫人只是一时想不开。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黛玉点点头,和薛砚并排走着,站在船边,低头看着船下一浪叠着一浪的江水,道:“那毕竟也是娘亲的家。”
薛砚偏头看了一眼黛玉,又看向远方,突然问道:“姑娘可还记得当时来贾府之前,我给姑娘讲的故事,姑娘当时还问我,那个女子离开后去哪了。”
黛玉点点头,道:“我记得后来我还问过你,为什么同我讲的故事都是女子的故事。当时你同我说,因为男子不必去刻意提起,就会有人为他们著书立功。可女子不同,我能听到的每一个故事,都是她们走了很远很长的路,我才有机会知道她们的故事。”
薛砚没想到黛玉即便年纪小,也能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都记得。
心中顿时暖洋洋的,道:“今天在贾府那么多的人面前,听到姑娘的那番言论,雪雁真的很高兴。我想,现在的姑娘,即便不用我回答,也知道那个女子离开后的结局了吧。”
黛玉看着薛砚,回答道:“雪雁,你错了,我不知道。”
薛砚一愣,属实没猜到黛玉会这样回答自己。
黛玉看到薛砚发愣,随即微微一笑,又重新将目光放到辽阔的江面上,道:“雪雁,她的结局如何得问她自己,但我想,我会走出我自己想要的结局。”
江上的风很冷,吹得薛砚额前的碎发凌乱,也吹得薛砚眼前的黛玉衣袂飘飘。
这一刻,薛砚才真正地意识到,黛玉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会走向泪尽而亡的结局的黛玉了,她只是她自己,没有人能预见她的结局。甚至于,就连她自己也不能。
一路顺利到达扬州,出发时虽走得匆忙,但贾敏也是提前寄了信,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
故而几人的船还未靠岸,就看到林如海和林修谨站在码头。
“是爹爹,还有大哥。”被贾敏抱着的林听窈看到码头上熟悉的人,伸着手开口说道。
林听窈比林听澜要机灵一些,话也说得利索一些。
贾敏笑着摸了摸林听窈的头,回道:“对啊,爹爹和大哥来接我们的来了。”
贾敏刚下船,林如海就上前从贾敏手中接过了林听窈,道:“夫人,你受委屈了。”
听到林如海的话,贾敏这些天强压着的情绪,骤然涌了上来,红了眼眶。
林如海心疼地伸出一只手揽过贾敏,道:“从今以后,咱再也不去金陵了!”
靠在林如海的贾敏,听到自己夫君的话,泪又滚落了下来,浸湿了林如海胸前一大片衣服。
过了一会,贾敏才收敛住情绪,嗔道:“都怪你!让儿女们看笑话。”
黛玉和林修谨见状,立即默契地转头不看。
唯有什么都不懂的林听窈看到自己娘亲哭了,忙伸手安慰道:“娘亲……不哭。”
贾敏顿时哭笑不得,又看向林修谨,道:“今日倒奇,谨哥儿也得空从书塾里出来了。”
林修谨被说得不好意思,道:“母亲这是说得哪里话,母亲离家几月,今日好不容易归来,也当知儿子想念母亲想念得紧。”
贾敏笑笑,道:“我知道谨哥儿素来是个有孝心的,与你玩笑几句。好了,都不要在这吹风了,我们早些回家吧。”
众人应声,林家一大家子就这样浩浩荡荡地走在街上,直到回到了林府。
想来许久不住人,虽有丫鬟日日打扫,但终归有些不妥帖之处。薛砚本欲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却见林修谨和青柏过来了。
“谨少爷是来寻姑娘的吗?我这就去叫。”薛砚问道。
林修谨闻言,道:“不急,我只是来见见这勇猛无比的雪雁姑娘。”
薛砚听到林修谨的话,知道林修谨说的是自己在贾府的所作所为,遂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谨少爷尽说玩笑话,我这般鲁莽,也只有姑娘不嫌弃罢了。”
“雪雁可别妄自菲薄了,我拿你,可都是一直当作亲姐姐待的。”
不知何时黛玉从院子里面出来,听到二人的对话,笑着说道,又将目光投向林修谨:“谨弟,可是有什么事吗?”
林修谨听到黛玉问自己,忙让青柏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黛玉道:“父亲让我将这个给你,说是一位姓司的公子送来的。”
黛玉一愣,姓司的公子?
薛砚开口道:“姑娘,当日借船的人,好像自称司珩来着。”
经薛砚一提醒,黛玉也想起来了,这司珩,当日拿自己说过话的噎自己,当时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可见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如今又寄来一封信,又是因为什么呢?
黛玉拆开信,仔细阅读了起来。
林姑娘亲启。
司某感念当日林姑娘的仗义相助,故而向圣上述职时,特意提及有林姑娘这样一位女中豪杰。圣上本欲下旨赏赐,但司某念及林姑娘为女子,名声为重。便私自决定让圣上收了下旨的想法,只暗自拨下赏赐,由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