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黛玉和林修谨相对而坐,都专注地执笔练字。
贾敏则坐在一旁看着书,偶尔抬头笑着看看两人。
屋内燃着足足的炭火,薛砚特意开了半扇窗,偶有风吹进来,却不会让人感受到寒冷。
薛砚正一脸骄傲地看着黛玉的字,却不料下一秒,就有一道突兀的声音。
“姑姑,林妹妹!”
贾宝玉直接便进了屋,自有丫鬟上前为其脱去带雪的外袍。
见贾宝玉一身红衣,腰间环佩叮当,竟比女儿家还要精致几分,薛砚毫无痕迹地往前挪了一步,站在了黛玉的朝外的身侧。
贾敏见是自家外甥,便将手里的书也放了下来,温柔叫道:“宝玉来了。”
看见被贾敏放在桌上的是苏轼的词集,便道:“苏公有一句“万里归来颜愈少”,我瞧着用来形容姑姑恰好不过了!”
贾宝玉话音刚落,一旁的林修谨却皱着眉头发言了:“宝二哥这话,未免有些不妥。”
“我不过是瞧见姑姑心中欢喜,真心实意夸上一句,怎的就是不妥了?”贾宝玉很是不满,自己本来就对林修谨有些怨言,这会见他这般驳自己面子,心中自然不忿。
还没等林修谨说话,黛玉就开口了:“这句诗出自苏公被贬至岭南时所作,若真论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夸人的好词。且宝二哥明知道我娘亲月前还生着病,那么多好词,怎就挑了这一句?”
被林修谨说时,贾宝玉还能反驳几句。这会被黛玉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忙凑上前,可怜薛砚装傻,站在黛玉身侧,是一步也不让。
贾宝玉只能隔着薛砚告饶,道:“好妹妹,原是我不该,这会子你说了,我已然知错了,日后再不说这些浑话了。”
见黛玉偏头不理,贾宝玉反而求助般抓住薛砚的胳膊,道:“好姐姐,林妹妹平日里最听你的话了,你便发发善心,帮帮我罢。”
薛砚皮笑肉不笑,心里早已骂骂咧咧,脸上却还是摆出一副笑容,道:“宝二爷,我们姑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服侍的,怎么说得上话?”
贾敏见几人逐渐闹起来,便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宝玉,玉儿同你闹着玩呢!”
贾宝玉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闹着玩也就罢了,就怕林妹妹是真恼了我。”
早就恼你了,偏你是个没眼力见的。
薛砚偷偷翻了个白眼。
见贾敏都开口了,黛玉也不好太过,只得缓了脸色。
贾宝玉待了一会,大概是见除了贾敏,谁对他都恹恹的,恰好袭人这边来找,便借着由头回去了。
等贾宝玉离开,贾敏这才开口询问:“玉儿,我瞧着,你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宝二哥。”
黛玉闻言,撇撇嘴,道:“宝二哥又不是金子,岂会人人都喜欢?且喜欢宝二哥的人多了去了,又不缺玉儿一个。”
被黛玉孩子气的话逗笑来了,贾敏无奈道:“这话说的倒也不差,只是宝玉终归是玉儿的哥哥,玉儿可不能太过无礼。”
“知道了。”黛玉答得十分敷衍。
见状,贾敏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可贾宝玉一心只爱和女子相处,黛玉虽对他兴致不高,但生的容貌昳丽,体态风流,与他素日所见俱是不同。故而即便是十次有八次得吃上闭门羹,也全然不在意。
就连老太太见了,也只说宝玉痴了,竟一心只爱与林妹妹玩,旁人都入不得他的眼了。
宝玉这边痴心,黛玉却只有烦心。
好在到了二月,天气逐渐回暖,终于是要回扬州了。
临行前,贾宝玉仍是有些不舍,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要黛玉记得给他写信,并得空来玩。
看见贾宝玉如此不舍,贾母半开玩笑道:“既然宝玉舍不得,不如便将玉儿留下多住些时日。”
原本还只是敷衍的黛玉,听到贾母的话,吓得瞬间清醒了,忙躲在贾敏身后。
因着黛玉这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贾母脸上有些挂不住。
贾敏安抚地摸了摸黛玉的头,道:“母亲说笑了,宝玉不过是图一时新鲜,哪里是真的舍不得玉儿。小孩子忘性大,说不定过会儿就将玉儿抛诸脑后了。”
贾母闻言,这才舒缓了脸色,道:“好了,这路途遥远,我们也就不耽搁你们了。”
同人一一拜别后,黛玉总算是和家人一起登上了回扬州的船。
这水路虽然快,但也常有危险,故而也是在船上漂泊了近一月才到了扬州的地界。
踏上扬州土地的那一刻,黛玉才有了实感。
“娘亲,你不知道,这半年来,我可想吃扬州菜了!”黛玉一想到在贾府吃的那些食物,虽然美味,但依旧觉得没有家乡的菜来得精致好吃。
林如海闻言,道:“既然这样,咱们一家人今日便都去酒楼吃,让玉儿吃个够!”
黛玉闻言自然无有不应的。
林如海直接包了一间楼上雅间,将扬州有名的盐水鹅、元宝虾、荷香八宝鸭、酒酿蒸鲋鱼等都点了一遍。
又另在雅间的偏房置了一桌,放丫头小厮去吃饭了。
薛砚离了贾府,自然眼明心亮,就连用饭也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