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因为你肯定愤怒过,怨愤过。君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面对一个野心勃勃、手握三十万大军的敌国统帅,隋霁初,你若是我,会冒险用一段露水姻缘去搏一国安危么?"
"露水姻缘?你把我们那段感情称作露水姻缘?!"
"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不是露水姻缘是什么?"
隋衡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词。
看着身下人那双明澈眼睛,他咬牙切齿道∶"江容与,孤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么狠心。"
"你是宁愿看着孤与那小东西父子相残,也不肯让孤好过,是吧?"
江蕴道∶"我那时怎么知道,小家伙在眼里是儿子还是孽子?"
隋衡一愣。
突然想到江帝和段侯。
立刻明白江蕴对他们这段关系的悲观态度来自何处。
以江蕴幼时所知所感,亲眼见证父母互相折磨的一幕幕,不对他抱有希望,也实属正常。
他原本也不会真对他做什么。
他只是心痛,后怕,以及生气,生气他竟然宁愿抱着必死决心与他决一死战,也不对他抱有信任和希望。
"弄疼了没?"
他松开了些力道。
江蕴定定看着他。
"你不问了?不施展你的威风了?"
"不施展了,在你面前,孤何时有过威风。孤只是一
隋衡强压下胸中翻涌起的诸般情绪,让江蕴坐着,自己去收拾起来地上的锦襄,放到另一个匣子里,又把那半张已经快被他揉烂的信折好,妥帖收到怀中。
江蕴也没动,便坐在案上,看着他忙活。
片刻后,隋衡走过来,把匣子重新塞回到江蕴手里,而后转过身,让江蕴伏到他背上,直接背着江蕴往外走。
江蕴问∶"你还留着那信做什么?"
隋衡道∶"留作警醒。
"警醒?"
"是啊,用来警醒自己,一定要对你好些,再好些,这辈子,都不让你再产生第二次那样的念头。"
两人出了议事厅,在长廊间穿行。
灯火星星点点落在两人身上。
这话虽然被他一如既往用吊儿郎当的语调说出,江蕴听得却有些动容,一愣后,笑了下,直接就着眼下姿势,在他颈侧,轻轻吻了他一下。
"其实,在分别的那一年半,我每一日,每一夜,都在盼着与你相见。"
"我想让你看到我们的小家伙如何一天天长大,如何在我腹中闹腾,如何与你一般,灵敏矫健。"
"孟神医说,小家伙是他见过的,最健壮的婴孩,我就知道,他一定是遗传了他另一个爹爹。"
江蕴伏在隋衡肩上,轻笑着说着。
隋衡眼眶渐渐湿润。
次日,孟辉和来自东州的两名巫医一道来了隋都,一是例行给江蕴诊脉,二则是为了太子府后园的两只彤鹤。
为了帮助彤鹤更好的卵蛋,孟辉三人一道给两位祖宗研制了一种强健体质、补充营养的鹤粮,鹤粮很符合两位祖宗口味,但这一雌一雄两只彤鹤依旧成日斗殴,不肯和好,愁煞了一众人。毕竟,这不是靠改善伙食和高超医术就能解决的事。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这年冬天,洛凤君从江南过来,跟随父亲洛长卿一道参加太子府的议事,因为无聊,来到后院,信手弹了一曲缠绵排恻的恋人曲,一雌一雄两名彤鹤竟然在第二日就化干戈为玉帛,偎在一起互相看雪了。
此事—时传为奇谈。
初雪一下,梅苑的梅花也开了,为了感谢洛凤君这番大公德,隋衡特意让人在梅苑支起铁架,烤肉宴请众人。
江蕴则带着小江诺一道,去书房找昔日隋衡搜罗来的几本稀世乐谱,想赠给洛凤君。
两人在书架间翻找,小江诺忽然从书架间扒拉出一个盒子。小患患如获至宝,哒哒哒跑到江蕴面前邀功。
"这是什么?"
江蕴打开一看,见盒子里竟然躺着一根折断的梅枝,梅枝边缘还有烧焦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