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期和老仆、段七立刻奔向闭目躺在地上段侯。
老仆颤颤伸手,探了探段侯鼻息,露出不敢想象神色,扑在地上嚎啕大哭。齐子期急问∶"父王怎么了?"他跟着伸手过去,触到那苍白冰冷肌肤和几近于无的鼻息,亦眼前一黑,倏地僵在原地。
段七忙扶住小公子,齐子期后知后觉的从喉间发出一道尖声。
江蕴和隋衡道∶"我先过去一下。"
隋衡点头,暂把人松开,没有问原因,只立在一边看着。江蕴走过去,在齐子期身边停下。齐子期正抱着段侯身体默默流泪。
江蕴道∶"让我来吧。
齐子期抬头,愣愣看着江蕴,点头。
江蕴展袍路坐于地,接过段侯,掌间运力,慢慢抚上段侯后心。百姓们认出段侯身影,都纷纷过来围观。
他们看到,一个青衫小郎君独坐在夜色中,怀中抱着一袭华贵墨裳的段侯,一只手,正按在段侯后背,为段侯疗伤。
方才,就是这个小郎君冲进火海,把段侯救了出来。
段侯在齐都推行衡平令,斩杀贵族,限制贵族权力,过去数年间.曾为无数被贵族鱼肉欺侮的百姓做主,帮百姓夺回被贵族侵占的田产,帮被贵族任意虐杀的百姓主持公道,平反冤案。段侯的存在,让齐都百姓在这个贵族横行倾轧的国度里看到最后一丝光明的希望。
齐子期急切等在一边,但懂事地没有出声打扰江蕴,他望着火光映照下的江蕴和父王,有一瞬间,忽然在两人身上看到了某种出奇相似的东西。
这是他身上没有的。
齐子期露出茫然神色。
江蕴长睫微垂,静静将熨帖内力源源不断的灌入段侯体内。
掌间布料触感,布料下冰冷的身体,都令他生出一些陌生的奇异触感。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也许,也将是最后一次。片刻后,段侯身体终于有了反应,吐出一口乌血。
那是因心脉堵塞,而积攒在心口的淤血。
一口乌血出来,段侯鼻息终于强了些,身体也开始渐渐恢复温度。
江蕴收回手,和齐子期道∶"没事了。"
齐子期大喜,眼里再度流出泪,道∶"谢谢你,楚言。"
江蕴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垂目,认真看着怀中男子面容,看着他仍旧紧闭的双目,苍白没有血色的肌肤,薄而淡的唇,手背上微微显露出的青色血管,看了许久,将段侯重新交还到齐子期手中,道∶"我只是帮他暂时缓解下。他伤势有些重,还吸入了大量烟灰,需要立刻就医诊治,我派两个医官给你们,立刻带他回府吧。"
齐子期急问∶"那你呢?"
江蕴起身,淡淡道∶"我就不与你们一道了。"
高台上大火仍旧在焚烧,江蕴走回隋衡身边,牵住隋衡的手,轻轻一笑,道∶"我们也回去吧。"
他笑意明亮而恣意。
隋衡若有所思望着那边∶"都忙完了么?"
江蕴点头。
隋衡收回视线,没再多说什么,抱起江蕴,上了马。
齐子期愕然看着这一幕,还想说什么,可畏惧隋衡在旁,没有上前。
"公子。"
一道粗哑声音从后传来。
老仆差愧无地自容,起身,走上前,来到江蕴面前,噗通跪了下去。
他没有说话,跪在地上,双肩颤抖,痛哭不止。
段七也领着其他段侯心腹,默默朝江蕴跪了下去。
江蕴和隋衡道∶"我们走吧。"
青雀台大火烧了整整一夜,齐烈王自焚于大火之中,至此,齐国覆灭,这座由齐烈王一手筑起的销金窟,天下人闻之色变的罪恶之地,随烈王这个荒浮无度的暴君一道化为灰烬。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当世三大强国之一,会以这样的方式分崩离析。隋军以摧枯拉朽之速,短短一夜时间,便占领了齐国大半城池。
因隋衡严令不许伤害平民,否则一律军法严惩,齐都街道,经过最初的慌乱奔走后,已经渐渐恢复平静,青雀台的火光,烈王暴毙的消息,吸引了大部分百姓的注意。
百姓见隋兵队列整齐,井然有序,并没有任何侵犯百姓的举动,都放心回到家中。
江蕴和隋衡共乘—马.走在最前。
徐桥、范周紧随其后。
范周虽然已经有些麻木,但仍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事实。
徐桥则乐呵呵拉着他聊天,让他不必太紧张。
范周眼看着已经落后一段距离,不满道∶"徐将军,你总拉我作甚。"
徐桥道∶"在下仰慕先生依旧,着实有些问题想向先生讨教呀。而且,两位殿下说话,咱们离得太近,也不太合适,是不是?"
范周一言难尽看他一眼。
觉得这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