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嫂,”她朝崔雪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而后连忙将自己手里的暖炉递了过去,又吩咐青衣,“快,上京比姑苏可冷多了,青衣快将我那件玄狐围领给大嫂嫂披上。”
青衣点头,上前将装着围领的托盘递给了崔雪莹的贴身女使。
“谢过妹妹。”崔雪莹也没客套拒绝,大大方方地拿了过来戴上,道了声谢。
姑嫂二人相视一笑,都没再继续说话,两人倒是不约而同地往府中走去。
李楚玥没提大哥哥写信给她的事,崔雪莹也没说自己为何突然回上京,俩人走在风雨游廊里,闲聊着近些日子上京城中的新鲜事,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旁的。
过了好一会,崔雪莹的院子眼看着快到了,她站住了脚:“前面就到了,妹妹就别送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我舟车劳顿了几日,也想歇歇了。”
这是在赶客了。以往崔雪莹并不会这样,她总是落落大方,处变不惊的。
看样子,大哥哥确实是将人气到了。
李楚玥也没再坚持留下,怕惹她更厌烦,便点了头笑着离开了。
次日一早,天刚擦亮,闲了几日没来找她麻烦的李恪行早早便来到了李楚玥院子里。
见她还未起身,也没急着催她,倒是难得的安安静静坐在偏厅喝茶。直到李楚玥梳洗装扮好出来见他,他也没生气,往日里总是竖起的眉毛也平和地待在该在的地方。
“妹妹,这是我昨日命人去给你排队买的藕粉桂花糖,你尝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楚玥没接,声音不咸不淡地回他:“大哥哥说我总是牙疼,这些糖,不能多吃。”
李恪行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但很快又落下了。
“没事,那二哥哥自己吃。”
他这个样子,客客气气的,反倒弄得李楚玥心里一阵发毛,她坐在了一旁的木凳上,蹙眉问他:“二哥哥,你来寻我有事?”
李恪行点点头,勾唇笑了笑:“明日是齐王生辰,他邀我去他府上宴饮,我想请妹妹一同去。”
李楚玥摇了摇头:“我不想去。”
李恪行的脸色变了变,右手握拳:“妹妹,你左右在家中也无事,就陪我去吧。”
“家里的爵位是大哥哥的,我自然不会同他抢,妹妹你若是做太子妃,那二哥哥也跟着沾光。”
听到他说这话,李楚玥轻笑出声,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一双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二哥哥倒是坦诚。”
“但大哥哥说的话,你都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咱们李家能经历两朝更迭,祖父历经两朝仍旧受人敬仰青史留名,父亲少年时期便入仕封侯拜相,靠的并不是咱们做太后的姑奶奶和做皇后的姑母。靠的是李家人,步步为营,审时度势,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二哥哥,为何总想着走捷径呢?”
李恪行的脸色变得极差,他原本就压抑着性子,低声下气地求着李楚玥,眼下却被她数落了,他哪里还能用好脾气,当即便站起了身。
“住嘴,我怎样还轮不到你一个女人来指手画脚,我不过是让你去赴宴,又不是让你去赴死,你就是百般不愿。”
李楚玥不理他,不想跟狗吵架,转身便要走。
李恪行看着她要离去的背影,扶住了额头,想起齐王昨日所托,只能硬着头皮去拉李楚玥。
“妹妹,你就是不在意齐王,你也不能不给姑母面子吧,齐王毕竟是姑母的养子,姑母待你可不薄。”
“齐王之前设宴请你,你便是三推四阻,如今连生辰都不去,姑母定然伤心。”
他这一席话,让李楚玥觉得头痛。她真的很厌烦这样没完没了的人情世故,更厌烦这样的应酬。
你若是不去,便是不给我面子,就是不尊重我,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一套话,像一把利刃,次次都能拿出来用一下。
“惹恼齐王,对咱们李家,实在是没什么好处的。”李恪行难得的,放缓了声音,语重心长地跟李楚玥说话。
“咱们李家树大招风,你别太任性了。”
李楚玥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恪行,只见对方也正垂眸看着自己,双肩耷拉着,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
李家树大招风,行差踏错半步,都会被有心人惦记着拿来大做文章。
所以她才不敢与众皇子有任何交集,这么浅显的道理,李恪行偏偏不懂。
如今大乾储君未定,但朝中大臣们多已站队齐王。
可李楚玥,偏偏就是最不喜齐王,她连跟齐王站在一起,或是坐在一个大殿内,她都觉得心里发毛。
因为只有她知道,那个人温厚有礼的面具之下,藏着一副什么烂心肠。
幼时她时常陪着太后住在宫里,也与几位皇子相熟,齐王是皇后养子,便与她更熟悉些。
李楚玥七岁那年,齐王十岁,冬日里同她说城北的一处湖面结了厚厚的冰,在上头滑冰可好玩了,邀她一同偷溜出宫去玩,李楚玥少不更事又好奇,便跟着去了。
结果那日,她便险些丢了命。
那湖面上确实结了冰,却并非能承载人重量的厚冰,只薄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