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商记得自己上一次背人还是背家里最小的那个侄子,五岁,还不是很懂事。
“你放我下去。”郁初觉得很奇怪,他从来没被人背过,从他懂事开始,就没人背过他,他也不乐意谁背他。
视角太高、眩晕、还有莫名其妙的亲密感……让郁初很想立马就跳下去。
但他的大脑和肢体现在已经分开了。
大脑怎么想的,肢体根本不会照着做。
陈商步子走得很稳,他趴在陈商后背上,没几步就开始有点犯困。
刚打开更衣室的门,良哥就站在门口,见他俩出来,良哥瞥了眼很虚弱的郁初,手一伸指了个方向:“后门在那儿,警察来了,前面现在很乱,你们最好从后面走。”
“多谢。”陈商换了个方向,人都走出去两步了,郁初还扭着头回头看良哥,盯着看了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说:“他说他十八岁,看起来不像。”
他还是很怀疑良哥的年纪。
陈商脚步顿了下,“你要是在这儿待上两年,十八岁的时候也会跟他一样。”
一样被蹉跎,被迫提前老去,被迫提前圆滑事故。
还有,像良哥一样,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掩下眼底的羡慕。
“十八岁。”郁初重复陈商的话,就是有点脑子转不过来,太困了,转了好久,又突然冒出来一句:“你放我下去!”
陈商安抚他:“马上就到。”
他车停在门口,从后门绕过去要走一段路。
郁初脚蹬了两下,又安分了片刻,突然道:“等我十八岁,我一定能打过你。”
陈商:“……行。”
这小孩儿,居然到现在都还记着打架。
陈商失笑。
到了车上,一坐到副驾驶,郁初就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
陈商看了他一眼,才去回秦方的电话,知道他俩已经走了,秦方也放下心来,说他跟那边打个招呼,等郁初好了再去补笔录都行。
至于酒吧,以后也不可能再开门了。
郁初迷迷糊糊听见陈商很轻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直接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郁初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眼皮很重,这一觉睡得很沉,好像还没睡够,但他还是努力睁开眼睛。
他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一睁眼,一片白。
又是医院。
下意识想走,人还没来得及坐起来,肩膀就被人摁住了。
陈商那张讨厌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你还挂着水,不能乱动。”
郁初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插着针,上半身还被绑了板子,他愣了一会儿,表情冷下来,忍着一阵一阵的头痛问:“我为什么会在这?”
他只记得自己去了酒吧,然后和人闹起来了。
陈商挑了下眉,耐心给他解释:“醉酒加营养不良引起的发烧,板子是我让医生给你绑的,你裂掉的肋骨到现在都还没怎么恢复,之前就应该给你做固定。”
郁初一只手抓住被子,“你又为什么在这。”
“因为是我送你过来的,记不起来了吗?”陈商说着就用手背去贴郁初的额头,只不过刚贴上,郁初脸一扭,又回到压根不让他碰一下的时候了。
陈商失笑,“我只是试一下你有没有退烧。”
郁初压根不想看他,他记得自己多狼狈,被人泼了酒,工作也没了,但不知道怎么会是陈商送他来医院的,他还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那儿。
见他歪着脑袋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陈商也没有再逼他,拿起放在床头柜的保温桶,放进微波炉里再热一下。
等他加热好了再转过身来,郁初已经整个人埋进了被窝里,一只手死死抠着被面。
被子底下,郁初睁着眼瞪着被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全都想起来了。
不管是陈商打了那个男人,或是他喊了陈商一声哥,或者是陈商给他换衣服。
这些记忆,全都一下子回来了。
郁初脑袋一阵一阵抽痛。
他没事喊陈商哥干什么?
疯了吗?
手断了吗?不能自己换衣服吗?
“你是都想起来了?”陈商似乎猜到了什么。
郁初硬声:“没有!”
“那就是想起来你喊我哥了。”虽然是那样的情况下。
陈商忍不住笑了声。
“没有!!”郁初声嘶力竭。
陈商说:“没事,我知道你心里认了就行,你可以起来喝点东西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一直没进食。”
“你他妈……谁他妈心里认了。”郁初气得手抖。
“你啊,你当时醉了,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喝醉时候说出来的话才是最真实的内心想法。”
郁初:“……”
郁初想死,现在就一头撞死。
但陈商不让,陈商抓着他的被子非要让他把脑袋从被子里冒出来,两个人眼对眼。
如果眼神能杀人,郁初现在已经把陈商杀了千百次了。
偏偏陈商还笑着,“先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吼。”
郁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