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
她的眼睛弯了一秒,又恢复,她把扫帚横过来,竖过去,几次打到孟泽的腿。
他冷冷望她。
她看都不看,收起扫帚,跟丁彰说:“我扫完啦。”
一切就像是孟泽希望的那样,两人毫不相干,没有交谈,没有眼神。
孟泽擦拭鞋面灰尘,发现连鞋带都已经被扫帚弄脏了。
一根从扫帚上掉下的杂毛,插在鞋带的缝隙,直挺挺竖着,仿佛一道刺。
如有早知,他宁可在校园里散步几圈,也不会这么早来教室吃灰尘。
*
早读课是李明澜做作业的时间,她的背很直,头颈端正,没有半点向后扭动的角度。
无论有多少作业,她总能在早读课结束前及时上缴,这也是按时做作业的一个类型。
第一堂的英语课,杨老师讲解着上周的一次作业。
遇到阅读理解的题目,杨老师说:“李明澜,你来朗读这三段文字。”
李明澜的校服领口,翻出一个雪白的宽领毛衣,松松垮垮,但崭新白净,灰尘没有留在她这个扫地的人身上。
哪怕孟泽再讨厌李明澜,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英语很流利,连那些深奥难懂的单词,她乱读一通,也没有磕绊。
或许这才是杨老师喜欢点名李明澜朗读的原因。
李明澜的腔调很有美式味道,孟泽不想听,又偏偏听懂了。
他让自己神游太虚,去发呆,去出神,去欣赏天外的云。
黑沉沉的云,将要下雨。
孟泽右手执笔,点了点课本。
这显而易见的心不在焉,被杨老师发现,她喊:“孟泽,根据李明澜的朗读,你给大家解析一下这道题目的答案。”
孟泽三心二意,漏了一大截的课,他计量一番,根据李明澜的朗读说出答案。
杨老师的眉心稍稍皱起,再松开,眼里有了失望之色:“孟泽,上课要认真听讲。”
杨老师又叫副班长回答。
孟泽的错误在于,他以为要答的是黑板上的题目,但杨老师问的,是口述的一道题,他因为走神,忽略了杨老师的声音,答错题了。
杨老师称赞副班长:“答得很流畅,这道题目有迷惑性,B和C的答案看着一个意思,但结合题意,B比C更准确。”
杨老师一出教室,李明澜就和周璞玉说:“副班长的英语很流利啊。”
周璞玉:“他上学期的期末考,英语是满分。”
李明澜:“副班长的数学也很厉害,真是全方面发展的三好学生。”一口一句副班长。
孟泽出了教室。
细雨已经飞下来了,轻得像层雾,人呼进的空气黏黏的,哪里都不清爽。
*
雨下了几天,终于放晴。
同学们跟憋坏了似的,一窝蜂要去上体育课。
一群男生在绿茵场上踢足球,剩下的同学,是为了躲避高三繁忙的学业,出来透一透气。
三三两两的学生站在树下,其中就有孟泽和冯天朗。
今天还有另一个班级在上体育课。
冯天朗猜测那是高二生:“虽然只差了一年,但是精神面貌完全不一样,高三的同学疯的疯,蒙的蒙,人人头上都有沉重的乌云。”
冯天朗说这话是有原因的,第一次模拟考的时间已经公布了,就在几天后。
冯天朗:“孟泽,你现在格外认真,是不是要调座位?”
孟泽淡淡“嗯”了一下。
冯天朗:“调座位是一换一,你不能把前排的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各科课代表等等换下来呀,我觉得,你来来去去也就是在后三排的。”
“随便。”自从李明澜不来烦人,换不换座位,孟泽觉得无所谓了。
他的角落有点与世隔绝的意思。
绿茵场上的声浪大起来。
田滨在吆喝,他要组一个五对五的足球赛,上次的篮球赛,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跟着李明澜走了,队里输球,今天,他要把丢掉的威风赢回来。
田滨喊:“冯天朗,过来踢足球。”
“我不了啊,跑不动,踢不动。”冯天朗转头说,“孟泽,你要不要去踢足球?”
从前的田滨觉得李明澜非常漂亮,如今,他和郑克超站在同一战线,瞧不起李明澜,连带的,和她纠缠的男生,没个好东西。
田滨没有胆子去反抗孙境,至于孟泽嘛,田滨不明着欺负,但有意在班上孤立孟泽。
田滨装作没有听见冯天朗的话,又喊:“丁彰,来打比赛。”
丁彰抬手:“来了。”
李明澜看着田滨那群人,暗自嗤笑。
难怪,田滨和郑克超那么要好,因为都是小鸡肠肚子。
她不关注球场,双手卡在双杠两边,撑起身子,在杠上荡了起来。
周璞玉靠在另一个杠杆,向天长叹:“一模考要来了,我这个时候抱佛脚,能得到佛祖的怜悯吗?”
李明澜泼了盆冷水:“佛祖会嫌弃你的。”
“你真的不打算读大学了?”
“我要能读肯定读啊,是大学抛弃了我,不是我不读大学。”
周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