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 第 97 章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 , 但纪云蒯仍然对母亲逝世那晚的所有细节记得清晰 。
她站在床头看着母亲轻轻闭着眼睛 , 苓白的面容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 尽管还美丽 , 却灰败不堪 。 纪云蕊紧紧握着她的手 , 知道她的生命正在快速流失 。
裴韵明用很轻的声音 , 断断续续地哼着歌谣 , 是在纪云蒯还小的时候 , 裴韵明用来哄她睡觉的曲子 。
她说这是从她娘那里学到的 。
曾经裴韵明在这首曲子里获得数个安眠的夜晚 , 后来也给纪云蕊哼唱过无数遍 ,
到最后她知道自己要死时 , 这一次她为自己而唱 , 愚在此生最后一次入睡时重获安宁
纪云蒯看着裴韵明闭着眼睦 , 听着她慢慢停了呼吸 。 分明窗外寒风尖锐地咆哮 ,
大雪纷飞 , 接年的爆竹此起彼伏 , 但纪云蒯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 置身在一个绝对安静的世界 , 好像从此世上只剩下了她一人 。
从那以后 , 纪云蒯就知道了人在死之前 , 会是什么模样 。
此刻她看着许君赫 , 又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 她浑身麻木 , 手脚冰凉 ,
思绪全盘崩溃 , 无法思考 , 只剩下一个念头一一她不想看见许君赫死 。
此刻许君赫正躺在床榻上 , 双眼紧闭 , 面容白得几乎没有了血色 。 年轻的男人将他的上衣剪开 , 那些衣裳的碎片都吸满了血 , 变得沉甸甸的 , 打在地上都会发出轻微 |
声响 。 墨绿色的衣裳将血色掩埋 , 也只有在点了灯的屋里时 , 纪云蒙才发现许君赫流了非常多的血 , 几乎将白净的身躯给覆满 。
肩头的伤口极其狱狞 , 那支箭被许君赫暴力拔下 , 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 但出血最多的还是腹部的伤口 , 也不知捅了多深 , 衣裳揭开时那里被血给糊满 , 还在不停地往外流着新的血液 。
纪云蒙的眼睦被这刺目的红占据 , 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 却压不住身体的本能 , 剧烈地颤抖着 , 眼泪流不尽似的 。
“ 姑娘 。“ 年轻的妇人见她怕得厉害 , 便动身来到她身边 , 轻声道 :“ 还是出去等吧 , 我家相公平日里也会进山打猎 , 时常会受点伤 , 所以处理伤口很娴熟 , 你不必担
o
纪云蒯神思恍惚 , 耳朵很难听进去话 , 只听了个大意 , 摇头说 :“ 我想在这里 。
这是一对善良的夫妻 , 方才见到纪云蕊前来求救时 , 他们二话不说就穿好了衣
裳 , 牵出家中的牛车让纪云蒙带路 。 等赶到的时候许君赫歪在树上 , 脑袋了无生气地垂着 , 像是死了一样 。 纪云蒯吓了个半死 , 半摔着下了马车扑到他身边 。
男人飞快上前一瞧 , 便道他这是暂时昏迷过去了 , 还有气息 。 事不宜迟 , 夫妻俩合力将许君赫拿上板车 , 回到家中后男子就立即拿了伤药出来给许君赫医治 。 那女子见纪云蕊吓得像是失了魂一般 , 便劝她去另一个房中喝点热茶压压惊 , 但她执意要
房中安静下来 , 男子的确是经常处理伤口 , 手法极为娴熟地为许君赫清洗血迹 , 止血 , 上药 , 包扎 。 等忙活完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天明 。
男子的双手全是许君赫的血 , 离了床榻往外走 , 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汗 , 长叹一口气 。
纪云薛赶忙追过去 , 焦急地问道 :“ 这位大哥 , 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
“ 伤势很重 。 “ 男子一边洗手一边说 , “ 万幸的是他好像自己对伤口做过简单处理 , 否则早就把身上的血放光了 , 现在我给他上了药 , 就看他能不能熬过今日了 , 俊若熬过去就死不了 。“
他拿头看了看天 , 又道 :“ 我去请村里的者郎中抓些内服的药 , 倘若伤口发炎 ,
事情也难办 “
纪云蒙听得心惊胆战 , 没有得到许君赫已经脱离危险的说法 , 她心中的害怕始终无法消弼 。 她朝年轻的夫妇郑重道谢 , 又在浑浑噪噩的思绪中挑出一丝清明 , 往前追上那男子道 :“ 大哥 , 能否帮个忙 , 你去抓药的时候就说是你被利器所伤 , 不要向早人透露我们在此的消息 。“
男子与妻子对视了一眼 , 没应声 , 似乎在心中掂量两人的身份 。
纪云蒙与许君赫衣着华贵 , 显然不是这山脚一带几个村落中的人 , 再加上她是半夜而至 , 另一个又受了重伤 , 谁知道是什么来头 。
她往袖子里摸了摸 , 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银 , 便将头上的玉簪给拔了下来 , 塞到女子的手中 ,“ 好姐姐 , 这个我就暂时抵押在你这里 , 日后等他伤势好了再回 , 届时一定会重谢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