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这边请。”刚一进府,管事就喊了小厮过来牵马,引着陆承安往后院走去。
陆承安脚下犹豫了片刻,问道:“我去后宅,不妥吧?”
“国公爷,老爷没安置在后宅,他在书房一旁的客房中歇着呢。”管事赶紧开口解释道。
陆承安没有停顿,跟上了管事的步子,目光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见管事并没有带他进内宅,而是如他所说停在了客房门前,陆承安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屋内,杨兴贤正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看不出状况到底如何。
陆承安转头看向身边的管事,管事低声说道:“大夫说了,急怒攻心,让我们有所准备。”
他闻言心中有些惊讶,杨兴贤从一个八品的太常寺协律郎一路做到一品封疆大吏,就算是有他岳父在背后的支持,那也是经历了诸多事件的,这一下子病倒,可见他对着自己的夫人还是用心的。
陆承安慢慢走过去,站在炕前,轻声问道:“杨总督?你还好吗?”
杨总督闻言,眼皮动了半晌,似乎是很困难的睁开了眼睛。
“镇国公,你,你来了。”
“先前的事,是,是我对不住你,我,我求你,将我夫人带回来,然,然后把这个交给她。”
“告诉她,就,就是死了,我也要,也要她在我身边。”
杨总督说完这些话,似乎很是疲累,他深呼吸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我盘算了一阵,才,才发现,偌大一个肃州,除,除了你,我竟,竟没有旁人敢信。”
“我。我最敢相信的,却是,却是我差点杀死的人。”
说罢,他“嗬嗬”地苦笑了几声,慢慢闭上双眼,嘴中轻轻念着“囡囡”这个名字,直至再无声息。
陆承安此刻只觉得心酸无比,他默默地看了杨总督一会,心中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一代封疆大吏,竟是这般悄无声息的去了。
“管事。”他闭了闭双眼,喊了候在一旁的管事,“你家老爷去了,准备后事吧。”
管事顿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哭他家苦命的老爷,也哭自己。
主子去了,以后也不知道自己的路要怎么走了。
“陆一,吩咐下去,追踪一个带着杨夫人离开的歹徒。”
“昭告肃州,旁国奸细潜入总督府,杨总督力战不敌,已经以身殉国,奸细捉拿了杨夫人已经潜逃,如若有人得知杨夫人的下落,提供线索者,赏银百两。”
陆一领命退下。
管事转身叩首:“多谢镇国公!”
陆承安不仅抬头看着肃州满是星辰的夜空,自己的真实愿望是什么来着?
罢官免职?
还是像今日这般,让他直接去死?
但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让他以内心最痛苦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腿向外走去。
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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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杨总督没了?”林按察使看着布政使哭丧着的脸,顿时惊住了。
“是啊,就是我们俩走了的那天,被奸细给杀死了,幸好我们俩走得早,要不然我们估计也就没命了。”布政使哭唧唧地说道。
林按察使却陷入了沉思之中,奸细若是潜入了总督府,必然会引起来一场乱子,可是对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其中必有蹊跷。
“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林按察使问道。
“是镇国公啊,据说在杨总督临死之前,特意让管事去找了他到府上去说了遗言。按道理说,我们才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不跟我们说,反而跟陆承安说,你说,”布政使凑过头来,贼兮兮的说道,“杨总督不会是镇国公杀得吧?”
林按察使没有回答,坐在椅子上静静思索着,过了一会才说道:“不管是谁造成的这件事,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能再提,杨总督既然已经去了,谋害镇国公的罪名就让他自己背着吧。”
“你,可懂我的意思?”林按察使凑近布政使的眼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布政使慌乱地点头:“我懂,懂了。”
为何杨总督一去,大家都变得这么可怕……
自己要不要辞官带着小妾们回老家过过悠闲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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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总督府上传来消息,杨总督人没了。”陆九走进屋里,低声说道,“国公爷说明日一早,夫人记得打扮妥当去吊唁一番。”
秦苒苒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问道:“那杨夫人呢?”
陆九低声说道:“还没有带回来,国公爷说,让她再忐忑几日,听杨总督临终前的意思,是要她回来之后陪自己赴死的。”
“她做出那等事,也怨不得旁人。”秦苒苒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夫人也别心中难过,总之那等人不值当得夫人多费脑子。”陆九安慰道。
秦苒苒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若是有一日我也跟旁人私奔了,承安应该也会是这种做法吧,可见,杨总督对着他的夫人是真心。”
陆九则是严肃地摇头:“夫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