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心中猛跳,她看了看满头汗水面色煞白的秦苒苒,又看了看还在炸毛低低地威吓着周围的阿狸,只觉得一股子凉意从心底升腾起来。
旁边的茯苓手中一颤,帕子掉在了地上。
反倒是麦穗,神色十分镇静,看了一眼受惊的两人,重新拿了热帕子,扶了秦苒苒起身,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夫人怕是梦魇了吧?”
秦苒苒定了定心神,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安抚着阿狸,说道:“我看见她就从门口进来了。”
“夫人,您睡着的方向睁眼看过去只能看到窗台,若不是梦魇,又怎么能看到门口那里发生的事呢?”
这话一出,几人都轻松了些,麦穗继续说道:“夫人,怕不是对着此事心怀愧疚?”
“我心中确实有些过意不去,我原本也没打算害她的性命。”秦苒苒张开有些僵硬的手指,茯苓细心地上前为她轻轻揉着。
“夫人可知,人死之后最容易出现异常状况的,便是对死去之人心存愧疚之人。”麦穗换了一条热帕子,继续为秦苒苒擦拭着身上的汗水,“若是善人,也是善魂,若是恶人,恶魂,那我们又怕他们做什么?”
“鬼怕恶人,更何况是她害夫人在先,若是她攀咬夫人之事被国公爷信了,夫人想想您会是如何下场?”
“只怕,我也会是被休弃出府,万人唾弃吧。”秦苒苒倚在麦穗身上,双眼望向横梁上那雕刻的花纹。
“夫人最终的结果,肯定也是惨死在外。”麦穗擦干净秦苒苒身上的汗水,将帕子递给红袖,拿了锦被将秦苒苒紧紧裹住,“若是今日我们没有出手,她为了上位,与外人勾结,那我们府上会是何境地?”
“镇国公府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烈焰烹油,这是国公爷亲口所说,到时只怕,我们全府上下身家性命都是不保。”
秦苒苒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让红袖倒了一盏茶来,就着她的手,慢慢喝下。
“你们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她将有些惊魂未定,还在原地打转的阿狸递给红袖,挥手让他门都退出去。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茯苓开口道:“夫人,我们在这里陪你吧。”
秦苒苒笑着摇摇头:“原本就是我想岔了,我早就不是那个身在乡野之间可以日日天真的孩子了,我同承安一样,身上背负着你们所有人的命,若是没有这个觉悟,便不配做镇国公夫人!”
“任何一点可能会伤到镇国公府的苗头,我都要将它扼杀!”
麦穗也没有想到秦苒苒会这么迅速的镇静下来,想通这其中的一切。
秦苒苒再次挥了挥手:“你们在门口等我便是,若是她再出现,我倒是要问一问,瞧中旁人的夫君,还要用别人的名节作伐子,你有何脸面来找我!”
三人无奈,只得退了出去。
茯苓低声问道:“要不然,我去跟将军说一声吧。”
麦穗点头:“快去,你亲自去,别让别人知道了,引起不必要的是非。”
茯苓点点头,快步离去。
秦苒苒看着三人出了门,心中暗骂自己,自己也是从地府中爬出来的人了,怎么就让一个小小的竹月吓到了呢。
她坐直身体,倚在炕桌旁边慢慢的喝着茶,静静地等候着。
茯苓赶到书房时,陆承安正叫了陆九和陆十在那里训话,一听茯苓的禀报,拔腿就往后院,因为太过于着急,轻功都用上了。
陆九陆十知道被梦魇吓住之人十分脆弱,也脚下发力,跟了上去。
陆九还顺手将气喘吁吁的茯苓也拎了起来。
茯苓看着平日里觉得极高的屋顶在自己身下飞快的略过,也吓得有些手脚发软,落地时都觉得有些站不住。
秦苒苒坐了半天,喝干了一壶茶,还没见过有什么动静,便听见门被一脚踹开。
她心中暗暗惊奇,这鬼也真是见鬼了,居然还能这么大力的踹开门?
她抬起头,盯着门口的方向,神色凝重,刚要开口,却见陆承安大步走了进来。
刚提起来的一口气,就这么硬生生的消散了……
陆承安面色阴沉,解下自己的佩刀“哐”的一声扔在了桌面上,语气中带着秦苒苒从未见过的凶狠。
“要杀你是我下的令,怎么,你不敢找我,便去找我的夫人吗?”
“我陆承安十四岁起便上阵杀敌,至今已有十余年了,我这把刀斩下的亡魂不计其数,”肃杀之意慢慢升起,“若是人人都想来找我报仇,那我早就死了!”
“今日我还站在这里,还成了陛下亲封的一等公,那就说明我所杀之人都是该死!”
秦苒苒惊讶地发现,屋子里那种有些阴冷的气息慢慢消散了,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也更加灿烂了一些。
“鬼怕恶人,原来是真的啊。”秦苒苒不仅开口说道。
陆承安见她说话了,赶紧上前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最终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是我吓到你了。”
“无妨,是我自己也不禁吓了一些。”秦苒苒打开他的手,慢慢起身,“你对我着实太好了些,我总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我自己该做什么。”
陆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