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赶紧打断:“停。那对夫妻呢?”
陈平安摇头:“至死都没见上一面。”
云昭:“哦。”
“说起这个,倒是有份不那么重要的情报。”晏南天道,“宿北有位名叫陈楚儿的医女,声名远播,人称‘小仙宿’,坊间都夸她是仙宿女转世。”
“笃。”
云昭的肩膀被敲了下。
东方敛幽幽抬起一双黑眸:“你小舅舅湘阳敏的‘真爱’,正是这个陈楚儿。”
云昭眸光冰冷一闪。
他动了动眉尾,轻轻晃了下脸。
“你小舅母为了你娘,在向我祈祷。”
“你小舅舅为了陈楚儿,也在向我祈祷。”
*
湘阳敏半夜被吵醒,冲着妻子林词兰大发脾气。
“吵吵吵!娶了你这种人,我寿命都要短十年!”他将被褥一掀,闭着眼冲她吼叫,“昨日大半夜吵着要吃燕窝,今日又要作什么妖!不就是个怀孕而已,你是把自己当什么金贵娘娘了,啊!”
睁眼一看,却见林词兰双眼通红,似是哭了许久。
湘阳敏呸道:“真晦气,大半夜的,哭哭哭,哭什么哭!”
林词兰压着哽咽,轻声回道:“夫君,昨夜对不住,只是突然就太饿了,我觉着腹中孩儿是想要吃燕窝……若是在自己家中,我便不叫你了,自己问厨房要便好,在外作客,我实是……”
湘阳敏不耐烦地打断:“得了,少在我耳根子前唠叨!你就是作的!大半夜吵吵夫君的女
人,被休了都是活该!你也不看看人家,啊,人家怎么就不像你这样?知不知道什么叫温柔体贴,什么叫知冷知热?哪怕咳个嗽,第二日一大早人家便炖好败火清梨汤,端到面前来!你看看你自己,你再看看人家!()”
林词兰错愕:什么体贴?什么人家??()_[(()”
湘阳敏自知失言,脸色微变,摇手道:“没什么没什么!赶紧去睡,别再吵吵!”
林词兰也没在意,她面色愁苦:“我实在担心秀姐姐,睡不着。”
湘阳敏呵地一笑:“你可就庆幸着吧,咱们几个离她那么近,万幸没给传染到,要不然这会儿哭的就是你自己!”
林词兰脾气再好,听到这等没心没肺的话也不禁火冒三丈:“我本就在哭。不比你,心里头永远没别人,就只装着你自己。”
她气恨地转过身,“你睡你的吧,我为秀姐姐祈福,你不必管!”
“行行行,祈福是吧,”湘阳敏笑着爬起来,把被褥披在身上,“我也祈福,我正想替人祈福呢,来来来,一起吧!”
他双手合什,默默祝祷。
‘太上保佑,我的心上人陈楚儿绝对绝对不要染到疫病,她一定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等到生完儿子,我定踹了这丑婆娘,将我的小仙宿神女娶回家!’
*
云昭气笑。
这一场恶疫来得急,她都没来得及清算湘阳敏那个王八蛋,他居然还敢让太上保佑他真爱。
也不知道这是不信神还是太信神。
而且人家仙宿神女当年为救百姓而死,这些狗男女是怎么敢往自己脸上贴金碰瓷?
云昭拎起手指,敲了敲案桌。
“先去宿北。直接停到太上殿。”
旁人倒不觉什么,晏南天却敏锐地眯了眯眸。
他发现,她此刻的动作神态,竟让他感觉无比陌生。
这种感觉他曾有过一次——前往楼兰海市的那场风暴里,她掠上桅杆,挽着风帆,一瞬一瞬往下跳。
与此刻像极。
她的生命中,似乎多了一个令他感到陌生的人……不是遇风云!
他垂下眼睛,余光不动声色往上方一瞥。
难道……真是这阴神?
“喂。”云昭的肩又被敲了两下。
她偏头望向东方敛。
“你不累?”他随口道,“累的话可以靠着我睡。”
他指了下自己那具神身。
“我很稳的,行天舟翻了也不会让你摔。”
云昭弯了弯唇角,轻轻摇头。
她睡不着。
“你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他好心提醒,“并且五个时辰没有喝过水。”
云昭抿住唇。
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阿娘染病,她心焦如焚,却也做不了别的。
便陪阿娘一起渴。
阿娘每时每刻有多难受,她都要知
() 道。
她垂下眼睫,微勾起唇角,再次轻轻摇头。
他没再劝,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云昭心想:这人难得出来放个风,换成是我也待不住这四方阁。
透过防风纱帐,隐约能看见他身披大红喜袍的身影。
独坐在桅杆高处,看上去很寂寞。
*
“好奇怪……”
行天舟驾驶者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前往四方阁禀告,“这一路时时刻刻都顺着风,起先还不觉得有什么,方才雾散,竟发现前方便是宿北了!整个行程时间竟是硬生生缩减了十之二三!好生稀奇啊!”
众人俱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