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开始动刀斩杀活尸。
晏南天和顺德公公则仗着修为高,突击深入敌后,直取那个手持权杖的活尸祭司。
这二人身轻如燕,踏着活尸的头或肩,一纵一掠便是好远。
但凡留下任何一个,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命案都说不过去。
云昭并不急着动手。
她望了遇风云一眼。
遇风云依旧板着棺材脸,但呼吸已然变得急促,此刻还能忍耐,只是出于对她的信任。
视线相对,她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安静地垂目站着。
不过片刻功夫,底下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有……有东西在钻我肚子!啊!啊啊啊!”
他身上有道未愈合的伤——水下被龙抓的。
很快,惨叫声凄厉得变了调:“有东西在咬我内脏!啊!钻心脏了啊——”
此刻人人身上都扛着万钧压力,没人能匀出手来帮忙。
忽一霎,他的叫声消失了。
他摔在身后的石阶上。又过了片刻,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重新加入战斗——他无视了破洞的肚皮,与同伴继续并肩而战——又多了一具己方活尸。
“你没事吧?”缺脑袋那个问。
他咧嘴答:“没事啊。”
云昭:“……”
随着被砍倒在地的活尸越来越多,黑暗中的窸窸窣窣声便密得清晰可闻。
借着一刹火把光线,云昭总算是看到了那个东西。
半个巴掌大小的昆虫,有鳞翅,有点像蟋蟀。
它是从被斩断的活尸身上掉出来的。
底下小太监也看见了,他大声叫喊:“尸蝼蛄!尸蝼蛄!身上有伤的快退后!被钻了就会变活尸!杀得越多,这东西越多!当心别给钻嘴里!”
这一下除了冷兵器的咻咻声之外,场间一片寂静了。
“呀!”云昭装模作样跳起来,“听到了吗,尸蝼蛄,会钻人!”
话音未落,她忽地扬起了弩,指向温暖暖。
“别动!这有尸蝼蛄!”
温暖暖惊骇不已,一边往哑叔身后躲,一边大声喊叫:“救命!云昭要杀我!救命!”
云昭嗓门比她更大:“我杀蝼蛄!你是蝼蛄吗!”
她拎着弩,阴恻恻绕着温暖暖大步走。
温暖暖惊慌失措,扔下坐在地上歇息的温母,拖着哑叔往石台边缘躲,把哑叔当盾牌。
哑叔着急地挥摆双手:“啊,啊!”
云昭瞄来瞄去,没找到特别好的机会。
她也不着急,只缓缓踱步。
很快,她绕了个小圈,温暖暖拖着哑叔绕了个大圈。
云昭停在了瘫坐的温母身前。
温暖暖和哑叔则停在了距离遇风云不到一臂远的地方。
温暖暖眸光闪了片刻,忽然舍开瘦小的哑叔,藏向遇风云身后。
“啊,”云昭装模作样叹气,“遇风云肯定要保护小青梅的啊。”
闻言,温暖暖也不禁面露惊喜,弱弱地伸手去拽遇风云。
不曾想,遇风云却忽然旋身避开她的手,一眼也不看她,大步走下台阶。
温暖暖:“?”
变故来得如此突然。
温暖暖的身体毫无预料、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了云昭面前。
她错愕抬眼,对上云昭手中寒光凛凛的弩箭尖。
“啊……”温暖暖惊得倒抽着凉气,叫也叫不出。
骤缩的瞳仁里漫过死亡的阴影,大脑瞬间空白,走马灯都出来了。
一阵乱风打着旋从天上来,带着浓郁的血腥和戾气,轰然降在几个人身上,仿佛命中注定。
云昭忽地笑开。
只要轻轻扣下机簧……
‘晏哥哥,我能信你吗?’
‘或者,我信他?’
她扬弩,长袖在风中飞扬——“唰!”
执弩在手,划过一道极其利落的弧!
“咻!”
弩箭离弦而出!
那一瞬间,一切变成了慢动作。
云昭看见,笨拙朴实的哑叔竟身形如电,唰地探出一条胳膊,平举在温暖暖面前,老树根般的五指骤然握紧——倘若有支箭射过去,必定被他抓在掌心。
然而此刻他的手中却是空无一物。他抓了个空。
哑叔的瞳仁在用慢动作收缩。
眸中错愕清晰可辨。
明明……机簧声响……他手中,本该抓住那支射杀温暖暖的弩箭……
怎么没有?
哑叔蓦地抬头。
却见云昭在射击的同时,竟然极其利落地垂下了弩,手臂斜如利剑,直指身后温母咽喉。
那支弩箭已然发出,钉入温母喉咙正中!
“嗬……嗬……”温母睁大双眼。
这下,是真的发出了濒死的喘-息。
云昭抬眸,对上哑叔紧缩的瞳仁和震愕的视线。
啊,哑叔。
这竟是个隐藏的高手呢。
说来也是,确实有那么个人,一直在向皇室递消息,关于楼兰海市,关于龙,关于温母下落……
是哑叔,那就不奇怪了。
难怪他也能顺利跟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