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阿昭怎么看?”
云昭正在四下看。
遗憾的是,看了一圈,没见到会剧透的大反派。
晏南天捏了捏她肩骨:“找谁呢?”
云昭面无表情:“凶手。”
他笑:“啊。”
没关系,没关系,想找遇风云也没关系。
她没心没肺,过个几日便忘了,再不会找。
*
这一夜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千盼万盼等到日出,万幸并没有减员。
阳光无甚温度,落在身上,像一层冷冰冰的纱,却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安慰。
晨雾及膝。
晏南天带队进入楼兰古城。
这里与外间景象大为不同,铺路与建筑使用的都是十分规则的四方石,宽阔石道通往神殿、祭坛与广场,道旁多处可见水池和雕像。
没什么灰尘。
建筑物呈现朦朦灰白,是因为风化。
深入楼兰海市,不禁有种错觉——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只能看见黑白灰三色。
晏南天时不时便偏头看一眼云昭。
看她嫣红的唇。
众人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一路留意着周围风吹草动。
终于来到了夜间斥候遇袭之处。
地上大片血渍已然干涸,暗沉沉地洇在那里,在这灰白的世界里异常刺眼。
众人不自觉屏住呼吸,喉咙阵阵发紧。
云昭没看那滩血,她被神殿广场边上一处祭祀台攫住了视线。
祭台上方悬有一整列石质锐器。
钩的、凿的、剖的、剜的……一应俱全。
而那四方祭祀石台上放置祭品的凹槽,却怎么看都是个婴儿的形状。
放一个婴儿进去,用那些石质锐器来剖……
仿佛刚刚好。
凹槽里颜色很深,经年风化也难以抹去痕迹。
边上一列石质器皿,看着大小像是用来装盛心肝脾肺肾。
见不着什么血腥,却叫人骨子里发冷。
“这里!当心!”有人厉声疾呼。
云昭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护卫瞳仁颤抖,抬手指向道路旁边一座雕像。
只见那雕像身骑翼马,一手握绳,另一手高举长矛——那矛尖与矛杆前端,赫然沾着暗色的血!
众人呆若木鸡,惊骇无比。
雕像杀人?!
晏南天一把攥住云昭手腕,将她扯到身后。
那一瞬间,云昭丝毫也不会怀疑——倘若那雕像一矛刺下来,晏南天绝对死在她之前。
他本能地用命护着她。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停在耳侧。
气氛凝重到极致之时,他利落将手挥下!
铮!
众剑齐出,无数侍卫攻向雕像。
云昭屏住呼吸,双眼一眨也不敢眨。
只见一道道决绝的身影冲杀上前,只一瞬,真气沸腾的刀剑纷纷斩中那座石雕!
“铮嗡——”
那一霎,世间声音仿佛尽数消失,耳畔寂静至极,只有耳鸣的嗡响。
呼吸停滞,心脏也停跳。
下一瞬间,砰声四起!
只见碎石飞扬,众击之下,那座石质雕像骤然碎成千万片!
石屑溅向四面八方,风化的那层薄灰弥漫开来,呼吸一片浓呛。
飞灰簌簌,覆在众人头上、身上。
所有人身躯紧绷,握兵器的手微微发颤,身体却是一动不动,像一座座石雕。
好半晌,大小石块和尘灰渐次落到地上。
再无任何动静。
胆子最大的护卫握刀上前,用脚一块一块踹过去。
只是石头而已。
这个结果并不能给人安慰。环视远远近近无数雕像,只觉心头愈发冰寒,人人脸色惨白,汗流浃背。
它们是死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活。
夜晚?或者?
没人敢开口劝谏,但许多人的眼睛都在说:要不,还是退出去吧?
唇红齿白的小太监颤巍巍开口:“这是诸神时代的正神神侍。殿下,兴许是神灵不允凡人冒犯……”
云昭一听就笑了,她
指着那祭台:“正神能用婴孩做祭品?”
小太监吓得摆手:“那是古时候的人愚昧!愚昧!”
云昭拔脚就往巍峨灰白的石质神殿走。
晏南天挥手示意众人跟上。
踏过十九级齐膝高的石阶,云昭跨进神殿大门——准确说它并没有门,前有六根通天巨柱撑起拱门和穹顶,后方便是三面石壁而无门的神殿主体。
拾阶而上,便可长驱直入。
云昭二话不说闯了进去。
晏南天知道云昭不敬神佛,头疼之余,倒也喜爱她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虎气。
眼前光线骤然暗下。
正在众人各自调节适应之时,守在外头断后的侍卫忽然急急来报。
纵是身经百战的人,也难免嗓音微颤。
“禀殿下!昨夜遇难的兄弟,回…来了!”
众人是俱是一震。
那具咽喉洞穿的尸体,早已被埋在了沙滩上,还简单给他立了个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