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控诉:“非得在外面待着?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
云昭不解:“晏南天,你以往不这样粘人啊。”
他面无表情:“以往没被狼盯着。”
云昭:“……噗,好好好。”
她嘴上答应得干脆,浅寐了一会儿后,听着外面有动静,忍不住又往外跑。
“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瞭望台上,哑叔挥动双手,发出嘶哑的“啊啊”声。
抵达温暖暖她娘当年落水的海域了。
海上风暴仍未停歇,能见度极低,温暖暖一连指了
好几个方向,大船来回转悠多时,都没能见着楼兰海市的半片影子。
“我、我真不知道会这样……”她哭着向晏南天道歉,“阿娘只是告诉我,到了地方我自然就能有感应……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太笨了,对不起……”
遇风云替她说话:“传说中,楼兰海市的出现并无定时,得看缘份。”
晏南天垂着眉眼,面无表情:“再找。”
云昭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前后摇晃着一双小腿。
“晏哥哥!”她拖声拖气道,“你不会真觉得能找到吧?什么楼兰海市,什么龙,要我说,全都是装神弄鬼。”
晏南天不必用眼睛看都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他叹息:“海鱼吃腻了,想回去?”
云昭立刻蹦起来:“才不是!”
她一本正经地狡辩,“你看你看,什么怪力乱神,什么恶鬼伤人,我一出马不就真相大白?”
他微挑着眉,懒散道:“那你说说,眼下又是什么官司?”
云昭撇唇:“风月官司,钓鱼官司。”
倘若她没跟来,这一路孤男寡女待在船舱,一个晕船虚弱,一个无微不至,晏南天不得活生生被小火给炖了,染一身茉莉香?
这么一想,忽然意兴阑珊。
“我出去了。”
她径直起身离开。
一出舱,惊奇地发现四周光线明亮了许多。
离开雷暴区了?
举目四望,却不是。
船舷边上围了不少人,发出一阵惊叹。
云昭拨出个位置,挤上前,扶住船舷探头望——整个惊呆。
海水变了。
变得清澈透明,清晰地倒映着天上一团一团的灰云。
无数道金色光纹交错密布在水面,将海水切割成千万片金色鳞状,放眼望去,无边无际,铺展到雷电坠落处。
这番奇景之壮阔、之瑰丽,言语竟是无法描绘万一。
船行在了灰底金鳞之上,每一次颠簸,都像是跃过一片鳞。
又一阵惊呼声传来。
斜前方,一座灰白巨城,凭空浮现海面。
影影绰绰地,能看见无数拱顶、神柱和祭殿。恢弘壮丽,神秘死寂。
“楼兰海市!”
众人神色振奋,就连晏南天也从舱中走了出来,立在侧首,指尖一下一下轻轻扣击木船舷。
顺德公公激动到发出鸡鸣:“楼——楼兰海市!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嘎——找到楼兰海市,便能找到——龙!”
晏南天倒是眉眼平静,端着架子,竟还有闲心请了三支香,敬太上。
风停了。
海浪静下来,云昭才发现“金鳞”其实并不十分规整,而是一道道杂乱交错的燃烧裂纹。
晏南天道:“海底火山。”
船竟是行驶在一处巨大的火山口之上,中间只隔了一层看上去极薄极透的海水。
他压了压她肩膀:“少说也有千尺水。不怕。”
云昭心脏猛跳(),又是奇→(),又是骇。
低头是火山口,抬头是海市蜃楼。
大船行驶在仙国与地狱的夹缝之间,满船除去心跳外,竟是静谧无声。
一圈,一圈,又一圈。
楼兰海市就这么明晃晃悬在头顶当空。
分明近在眼前,却不得其门而入。
时不时便有极其沉闷的、摧山断海般的低啸波从船体下方震来,仿佛有星辰在海床下面移动。
整个大海随之闷颤。
有些地方逸出团团火山黑云,像浓雾一般在海底漫开。
倘若爆发,这一船人必死无疑。
渐渐地,众人眉眼间都起了焦灼。
晏南天牵住云昭:“跟我在一起,别乱跑了。”
云昭若有所思。
“我有一个想法,”她把脑袋一点一点,“你上次不是说,爬那个不周山,爬啊爬,忽一霎,天地倒转?”
同理,这个奇奇怪怪的楼兰海市,会不会往水里一直游一直游,便能够“忽一霎,海天倒转”?
晏南天一点就透,垂眸问:“哪一个水性好?”
有人推了推遇风云,他却皱着眉头,没出列自荐。
显然,晏南天也不屑让他办事。
他指了个眉清目秀的护卫,“去探。”
修行人身负真气,水性好的话,潜游半个时辰不在话下。
“我去定个垂锚。”遇风云走向船后。
云昭没玩过锚。
趁晏南天没注意,她悄悄贴着舱壁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