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雪蝶在说这话时, 不自觉的就带上了身为大城市里的人的优越感,骄矜地进了厨房,宛如民国时期的大家夫人一样, 教着两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这是燃气灶, 这是抽油烟机,做饭时一定要记得打开抽油烟机, 不然这厨房就不能要了!”她指着厨房的墙壁:“还有这墙,每次烧完饭记得擦。”她动手打开燃气灶:“你看,燃气灶这样打开,火就出来了!”
徐雪蝶老家是真穷困县的穷山沟沟里, 需要走几十里山路才能出来的那种,至今村里用的还是土灶,便以为江妈江元玥她们的村子,也是和她老家一样, 实际上吴城县早已成为全国百强县之一, 现在都由原来的县, 升级为了市了,临河大队江家村更是在几年前就已经完成了家家户户年收入破百万的壮举,江国定作为带动家乡经济发展的企业家, 还进京接受过大领导的表彰。
江妈家里虽然还是有土灶, 这个土灶却是九十年代末建的, 家里其实也是通了燃气, 有燃气灶的。
只是她用习惯了老家的土灶,觉得土灶烧饭烧菜比燃气灶烧的更好吃,才坚持用土灶做饭,冬季游客不多,江元玥和江元浩又在学校上学, 家里只有江爸江妈两人吃饭的时候,江爸懒得弄太多菜,就会用燃气灶随便烧点,两个人吃。
江妈听着徐雪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以后都是她和江元玥做饭了,听的心里很不高兴,脸上笑容就收了。
她本就是个长相有些刚强严肃的性子,不笑的时候就给人很难接近的感觉,不高兴便挂在脸上,拿出手机,笨拙的翻出电话本上写着‘儿子’的电话,拨出去。
电话那头,江松才出去没多久呢,就接到江妈电话,语气很是亲热地问:“妈,咋啦?”
江妈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用手抚着头,语气虚弱地说:“松子,我刚坐了好几天的车,晕的我头昏脑涨,你也晓得我,半辈子都没做过饭,你这的厨房我也不会用,到现在我和玥玥还饿着肚子,你赶紧回来给我们娘儿俩下碗面,我和玥玥随便吃点就睡下了,哎哟,我的头~”
说到后面,她忍不住语气里透出几分伤心和委屈来。
她大老远的千里迢迢来到儿子这,一口饭都没吃上,儿媳妇就开始指挥她干活了,她一辈子没在厨房做过几顿饭,临老了,来到儿子这里,居然还要给儿媳妇做饭,还是个连婚礼都没有儿子都不承认的儿媳妇,可把江妈给委屈坏了。
想到这些年儿子不在家,她日夜操心,好不容易现在过来跟儿子一起住了,刚来第一天,就受这样的委屈。
江妈不自觉的就想起年轻时,刚嫁到江家村,江奶奶和人说她的话:“我在地上画个圈,我让她站在圈里,她都不敢站到圈外!”
原本江妈只有三分委屈,想到江奶奶的话之后,就觉得,她现在在儿媳妇这里受的委屈,跟她年轻时在江奶奶那受的何其的相像?都是刚到一个陌生地方,就被人立规矩,江妈一时悲从中来,声音都哽咽了,哭的好不悲伤。
徐雪蝶直接被江妈的骚操作搞的惊呆了。
果然,电话挂了还没十秒钟,江松的电话就打来了,直接就将徐雪蝶一顿训斥。
徐雪蝶在江松面前伏小做低习惯了,江松也习惯了在徐雪蝶面前的高姿态,江松虽然没有骂人,但语气十分的不客气,质问她为什么没有给她妈做饭,她妈这么大老远过来,他才刚把他妈和女儿交到她手里,她就是这么对待她们的?
把徐雪蝶给气了倒仰,忙解释说不是的,家里没菜了,她正要去买菜回来做呢。
等挂了电话,她脸色也直接拉了下来,进厨房一顿叮铃哐当,嘴里一边指桑骂槐的骂骂咧咧,一边给江妈煮面条,直接一碗清汤面,下了小半袋子盐进去。
如果江妈能看到自己年轻时是啥样的话,就会发现,徐雪蝶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骂骂咧咧的状况,和她年轻时多么相似。
江妈吃了一口面,差点没被齁死,直接跟江松哭:“你要是不想我们娘俩过来,就直接说,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一根菜叶子都没有,下了起码半包盐下去!”说到后面,已经不是跟江松哭了,直接指着徐雪蝶骂了:“我就不信你们自己平时煮面也放这么多盐!就是下碗面,就这么害人!”
江妈本身就是个受不得什么委屈的火爆脾气,沉默了这么些年,不是她性子变了,而是能够被她这样指着鼻子骂的人,已经成长为让她惹不起的人。
江松正在去办事的路上,闻言简直头大,直接叫出租车司机掉头回去。
徐雪蝶一听这老虔婆居然又打电话跟江松告状,忙过来和江妈抢碗,想把碗里的面倒了重新煮,江妈又岂会给她机会?
她年轻时就身材高大壮硕,从小到大跟人打架都没输过,现在年龄虽然上来了,可也才五十几岁,不到六十岁,除了因为常年洗菜,指关节不太能碰水,腰疼外,身体结实着呢。
徐雪蝶为了保持身材,常年节食,又哪里是江妈的对手,根本抢不回来碗。
正当她们为了抢碗闹成一团的时候,江松回来了。
江妈一看到江松,顿时就忍不住了,直接把那碗清汤寡水的面端到江松面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