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福,江妈没忍住,又狠狠哭了一场。
江妈回了娘家没多久,就有一辆三轮车突突突的来了江家村,从三轮车上,被一个和江柏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扶着一个和江爷爷长得有五分像的老太太,从三轮车上走了下来,之后又扶着一个瘦小的老人走下来。
那老太太比瘦小老头个头还要高一些,留着齐耳的短发,用一根黑色齿梳头圈尽数将头发捋在后面。
她站在临河大队的大队部旁边的水泥路上,怔然地看着这个她已经三四十多年没有回过的村子。
除了那个灰墙黑瓦的大队部,比她记忆中新建的大队部的房子陈旧了许多外,这都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村子了。
他们下车后,三轮车就调头突突突的走了。
此时正值做午饭的时候,路上没什么人,有路过又不认识这对老人和年轻人的妇人,见两个老人无措地站在马路上,望着江家村,好奇地过来问:“老姐姐,你过来找哪个啊?”
老太太看了问话的人一眼,笑了一下,苍老的面容,依稀还能看到几分江柠的影子,或者说,江柠长得还有几分像这个老太太。
老太太气质十分温和,对过来问话的妇女,用地道的水埠镇话说:“我找我兄弟,我也是江家村的人呢,回娘家来看看。”她感叹地说:“几十年没回来了,都快认不出来了。”
妇人一听,还是江家村的姑奶奶,忙爽朗地笑起来:“哎哟,是我们村的姑奶奶啊?变化是大吧?就是这两年才改变的,以前可不是这样,这不是大个子家生了个好女儿,考上了京城大学,那智商,给老家出主意,开垦茶山种茶树,又有国泰带头,这不,两年时间就把家乡发展的,别说你不敢认,我都不敢认!”又问她:“你是哪家的姑奶奶?现在家家户户都新建了楼房,你说你是哪家的,我带你去!”
老太太望着陌生又熟悉的路,笑着说:“谢谢你啊大妹子,我认得路,我自己去就行了。”
江家村虽然全部修了水泥路,但水泥路全部是在村里的原路基础上铺的,所以路还是和以前一样。
年轻人扶着老太太和瘦小老头儿,过了石桥往村里走。
其实老太太年龄也还不到六十岁,身体看着还健朗,倒是她旁边的瘦小老头,头发花白了大半,看着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但在孙子来扶他时,也摆摆手,说不用扶,自己走的动。
两个人顺着水泥路往里走,全是陌生的房子。
大队部上面高台上的二层楼房,不论是曾经的老楼房,还是现在的新楼房,全都是后来建的,她记忆中的土屋全不见了。
江钢琴嫂子家陈旧的二层小楼,也是十几年前建的,再后面,村口老店,江柠家的老房子,曾经村集体的稻仓,后面江红军、江红兵家的白色楼房。
老太太在江柠家已经蒿草遍地的老房子门口停下。
冬日里,江柠家门口的高台上,枯败的蒿草长了两米多高,还长出来一颗两三米高的小树苗来,就连厨房的屋顶上,都长出了许多枯萎了的野草,一看就是荒废很久都没人住过了。
她站在台下又往上看了许久。
这是她哥哥嫂子的房子,她哥哥常年住在山里巡山,除了双抢时节,平时是不可以随意下山的,她就和弟弟两个人,跟嫂子和嫂子的弟弟住在这里。
她目光又看向水泥路左边的土房子。
这是哥哥还没当巡林员之前,他们一家住的房子,后来哥哥当了巡林员,有了工资,才慢慢攒钱,建了这个砖石土瓦房,娶上了媳妇。
不然她家那么穷,她哥哥还要养他们弟妹,连媳妇都娶不到。
可她幼时的家,现在外面用石条围了个石头院子,院子里放着两个大食槽,里面养了三只小肥猪。
是江大伯娘养的。
哥哥家搬家了,她也不着急,又转头看向高台上的‘村口老店’,村口老店也是后来建的二层楼,房子虽然不是原来那个了,可旁边的稻仓还是过去建的那个稻仓,一点变化都没有。
高台上的人此时都回家吃午饭去了,即使还没吃午饭的人,也回家等着呢,因为今天他们的女儿们会回娘家,所以今天高台上的人散的早,现在上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老太太一步一步的走上高台,走进这个里面同样昏暗漆黑的房子。
里面的老忠华爷爷正坐在柜台后面,翻着账本,鼻梁上挂着个眼镜,看到有人进来,因为背着光走进来的,老忠华爷爷并不能看清来人的面容,只抬头看着来人问:“买什么?”
老太太又抬头看着村口老店的柜子,柜台上摆放着好些个玻璃罐子,里面放着各色糖果,里面的货架上面有烟酒等各色物品。
她仔细地看着老忠华爷爷,片刻后,才开口说:“忠华阿哥,我是大栀子。”
老忠华爷爷吃了一惊,鼻梁上的眼镜离眼睛很远,都快挂到鼻头上了,他扶着镜框仔仔细细地盯着老太太的脸看了许久,惊讶地说:“还真是大栀子,你这都多少年没回来过了?快快快!”又往里面喊:“春花!春花!大栀子回来了!”
随着老忠华爷爷的喊声,在里面看电视的春花奶奶听到声音出来,她还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