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国泰用自己手机给江爸打了电话,还是之前的固定电话,电话那头接了,讲话他也听不懂。
这也是他不愿意给江爸打电话的原因,哪怕两头的人,都尽量都在用普通话在沟通了,可江国泰的普通话,真的就是水埠镇普通话,他觉得自己在说普通话,实际上是方言夹杂着不标准的不通话在说。
电话那头也是,小卖部的老板是土生土长的深市人,说着一口的深市普通话,两边的人都听的心累,不过好歹是听懂喊‘江国平’接电话。
江国平每次接打电话,都是在他们这个小卖部里,江爸也是会做人的,时不时的给老板老板娘送些自家卤的鸭头、鸭掌等卤味,不多,但时间久了,觉得江爸江妈为人老实实在,烧的饭菜干净又好吃,小卖部老板娘不想做饭的时候,都在江爸江妈那里卖盒饭吃,江爸江妈总要多送他们一个鸭掌或是兰花干什么的,和江爸江妈两口子处的很好。
江爸不在,老板娘还特意跑到火车站去喊他:“你老家有人给你打电话啦!”说着将一张从电话机上抄下来的电话号码给他:“就是这个号码,你有时间回一下,我走啦!”
江爸忙捡了几个鸭头给老板娘带回去。
老板娘乐乐呵呵的接过江爸递过来的鸭头,忙又回店里看店去了。
江爸摘下身上的围裙,对江妈说:“是国泰的电话,你在这里看着点,我去回个电话问问什么事。”
江国泰是个大忙人,一般来说,没有特别重要的事,都不会给他打电话。
江国泰那边电话挂了没多久,江爸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江国泰说:“你现在一年挣的也不少,每次都跑到小卖部接打电话,那边的人说话又听不懂,你就不能买个手机吗?”
江国平一年挣的钱,别人不知道,江国泰却是知道的。
挣了钱,不炫耀,宛如锦衣夜行。
江爸对别人炫耀,怕人家向他借钱,来偷他的钱,可和江国泰炫耀就没这些顾虑了。
江国泰不说他承包的沙厂在洪水褪下后,就开始日进斗金,就是他砖厂一个月挣的钱,也比江爸一年挣得都多。
江爸和江国泰炫耀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在说,兄弟我现在虽然落魄了,但和村里那些人比,他依然是在闷声发财,挣的也不少。
江国泰知道他的小心思也不恼,反而对他现在又振作起来很是高兴,只是叮嘱他,一定要对家里的儿子女儿好一点,每回打电话,都要和他强调,他女儿的不一般,将来他们可能都要靠他。
江国平最听江国泰的话,原本他总是忘记给两个儿女定期寄生活费,毕竟孩子太省心,也不打电话向你要钱,他们就总默认他们不需要。
可现在,不管江柏江柠需不需要,江爸都定期每个月给江柏江柠打生活费,在这个年代还不少,每个人每个月三百,两百是明账,还有一百是他从自己私房钱里转过去的暗账。
每回他打生活费,抠门习惯的江
妈总忍不住抱怨说:“他们两个都自己挣钱了,我们都没要他们的钱,反而每回都给他们打钱,谁家养这么大,不是往家里交钱了?”
江爸就瞪眼:“那能一样吗?他们是去打工,柏子和柠柠是去读书的,以后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可别拿那些没出息的人和柏子柠柠相提并论!”
江妈则是不以为然道:“国安国良也是大学生呢,你看他们一年回家几回?”她不会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读书多是负心人’的话,但她想要表达这样的意思,说:“你现在过年都盼不到他们的人,等他们结婚嫁人,你还享到他们的福?”
只要看到江国安、江国良这两个前车之鉴在,江妈对江柏和江柠两人,就半点他们出息了自己跟着享福的想法都没有,总觉得他们靠不住,将来她还是只能靠大儿子。
从某种程度上说,她还真没感觉错。
只不过,她追着跑的大儿子也靠不住就是了。
此时江国泰说到买手机的事,这事难道是江爸不想吗?他早就想买个手机装X了,可每次提起,都被江妈骂的狗血喷头:“我看你是好日子没过两天就飘上天了!你信不信你前脚买了手机,后脚那些扒手就把你手机偷了?说不定连我们住的房子都要遭小偷惦记!”
这年代,手机还算是奢侈品,可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
大概是知道严打结束了,从下半年开始,整个深市火车站的扒手、小偷、飞车党又多了起来,很多团伙作案的,都不是偷,而是明抢了,抢了你的包就往人群中一钻,火车站人来人往非常多,几个团伙再故意往你身边挤,挤得你无法出去找人,等你从人群中钻出来,对方早已经跑的影儿都不见,连证件都给你扔了。
附近的住户也经常遭到这些小偷扒手的光顾,搞得江爸江妈每回出门都穿的破破烂烂,一点好衣服都不敢穿,就怕被这些人盯上。
这样的事情,江爸江妈已经在火车站附近见到过很多次,刚开始他们看到那些人被抢了东西,到处找人哭着救助,还可怜他们,给他们一碗盒饭吃。
次数多了以后,江爸江妈发现,就有人专门装作是钱被小偷偷了身上身无分文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