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莲, 你看着肉给你切这个厚度可行?”有在厨房帮忙切菜的妇人问。
如今农村依旧缺肉,办喜事吃席少不了肉,人们为了摆盘好看些, 就将肉切的薄薄的, 铺在最上面,其实下面都是素的。
切肉的婶子深谙这个道理,将江家的卤肉切的又薄又好看。
江妈都不知道这个大房的婶子, 还有这样一手刀工, 毕竟大房三房之间还隔着二房, 一个村头,一个村尾,离的远着呢,平时不往来。
另一个洗菜的,拎着一篮子菜说:“爱莲,你家院子里没井,正好你家离老井近,我给你去老井打水去洗!”
“爱莲, 这些莲藕要不做个糖藕, 凑六个凉菜, 再炒个藕片你看行不行?”
“行!你们比我会做菜,我跟你们学!”江家大多数时候饭菜都是江爸烧的,江妈不擅长厨上的事, 婶子们比她会多了,很快, 厨上的事情就被这些来自四房的婶子大娘们接手了去,江妈反而成了打杂的,偶尔前面来了新的亲戚, 需要她去招待,婶子们就热情的催促她出去。
来的客人非常多,赠送的礼金比平时高了三成,当然,为了吃回本,这些人基本上也是全家老小齐上阵,要不是如今江家房子真的大,光是一个堂屋就能摆的下八张桌子,左边江爷爷的房间也都空着,可以摆三张桌子,后面的大房间加过道,也能加四张桌子,当天来的人都不够坐。
后来还在楼上原本当做会客厅的地方,又加了三桌,专门安顿未婚的年轻男女,才勉强将所有的来人安顿好了。
江家原本准备的食材远远不够,不过江国泰年初二回到邻市后,在年初四的时候,给他送来了半扇猪肉和许多其它配菜,这才勉强让这个酒席能看了起来,一盘盘的肉,刚上来,就被饭桌上的人立刻抢光,尤其是经历过饥饿年代的老年人,他们可顾不得什么体面,自己嘴巴吃饱了才是正经,所以每一道菜刚上来,就赶紧往自己碗里夹,往蹲在他们身边的小孙子碗里夹。
老人们还喜欢高谈阔论,唾沫横飞,当然,壮年男人那一桌,喝酒的,划拳的,找江爸套近乎聊当年吹他当年多么的意气风发的。
女人们的战斗力,那也都不含糊,尤其是江妈哥哥嫂子们那一桌,同样分了男女。
江爸红光满面的带着江柠江柏,满场的敬酒,江柠倒还好,对这样作为被炫耀的工具人,倒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江柏则是很不自在,面对这么多人的各种夸奖,全都腼腆的笑着点头,也说不出来什么话,场面话都是江柠在说。
她对谁都是一副亲热亲近的晚辈模样,态度好的丝毫不把他们当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不是许多年没见的远房亲戚,而是血缘关系非常近的近亲近邻呢。
但江柠的热情客套话,让每个专门为她和江柏来的人,都感到如沐春风,心里都十分舒服,脸上笑容也不由更真切,吹捧的话也不由更夸张了。
敬到江妈娘家人的那几桌,江妈娘家人见到江柠江柏,简直都不敢认了,这两个居然是小时候跟在江松后面,他们一点都看不到的那两个小不点?
表弟表妹看着江柠江柏这两个表哥表姐,就更是瑟瑟发抖,威慑力十足。
那是学渣们面对学神天然的恐惧与崇拜。
江妈的江家嫂子弟媳们,也都纷纷夸江妈:“爱莲苦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又对江柠江柏说:“你妈这么多年养你们不容易,你们现在出息了,今后可要好好孝顺你妈。”
汪爱兰说江柠:“我们都是你妈一手带大的,她从小就又当姐又当妈,十几岁的年纪就跑去挑江堤、挑河坝,外面人都说她能干,她真是什么苦都吃遍了,原本以为嫁给你爸,总算能过上好日子,哪晓得好日子没过几年,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如今培养你们成才,你妈总算能歇口气了,你们也别让你妈操心,多心疼心疼你妈。”
江柠笑而不语。
汪爱兰看着外甥女含笑却不说话的表情,哪里是不明白,她姐那些年,到底是把孩子心伤着了。
也是,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成绩还那样好,考到一中,多少人高兴都来不及的事,她把柠柠送到她那个砖厂打工。
砖厂挣钱是挣钱,可在砖厂干的活有多累,看她这些年干裂的手就知道了,她一个二三十岁的壮劳力都吃足了苦头,更别说柠柠当时还是个小孩子,她再怎么样,也是二十四五岁才去的砖厂,身体早已长成了,他们石涧乡穷的叮当响,实在找不到搞钱的地儿,只能去砖厂,那是没办法。
可江柠一个天生的文曲星,江妈居然舍得让身子骨还没长成的女儿去砖厂干活,别的父母生了这样乖巧聪慧的女儿,不说多疼爱,也干不出这样的糊涂事啊!
可偏偏,她大姐就能干出这样的糊涂事。
还不是那些年太难了,她姐不把那些苦难找个由头发泄出来,根本撑不过那样仿若这辈子都看不见尽头的巨额债务。
江柠和江柏只是客客气气态度既不会让他们感到疏离,也保持了足够的态度,亲亲热热的和舅舅舅妈小姨姨父、表弟表妹们喝完了酒,就上楼了。
汪爱兰想想外甥女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