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那天, 江柠租房的房东就通知她:“我们这房子要腾出来了啦,明天他们就都回来啦!明天早上房子就要清出来给别人住啦!”
房东说这话还有些不好意思,像是在赶人家小姑娘似的, 好在人家小姑娘也没多说什么,就笑着说:“谢谢姐姐了,这几天在这里麻烦姐姐啦!我明天早上就搬走。”
一声声姐姐喊的房东更加不好意思了, 说:“哦哟~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喊姐姐,要喊我阿姨的!”可脸上笑容却是掩不住的,“再说麻烦什么啦麻烦?你也就晚上来睡一下, 白天都在店里, 不麻烦的啦,有空来阿姨家里吃饭。”
“好的呢姐姐!”江柠笑容又乖又甜, 很容易让人卸下心理防备。
说来江柠在她家住的这半个月, 还真没麻烦过她家啥,这半个月,江柠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吴城、沪市两头跑, 真正在这里住的时间都不到一个星期,搞得房东有些不好意思。
即使是只有一个星期, 这样的房间也是必须要有的,让她回到吴城时, 有个落脚的地儿。
江柠将她的被子被褥、热水壶、拖鞋等物,一点一点的往学校搬。
学校现在开学了, 宿舍楼也就开门了,女生依然是有序的从右边门进入, 男生从左边门的楼梯上楼,泾渭分明。
因为是早上,学校里来的新生非常少, 宿舍里还一个人都没有,江柠只简单的将自己的床铺收拾了一下,铺好床,放下蚊帐,就去食堂打了早饭,回店里去了。
她还是习惯在早上码字,等两个小时的字码完,差不多客人也多起来了。
客人不多的时候,她就在店里看书复习。
何小芳也是一大早就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往学校里去。
她已经在家和两个姐姐挤了二十多天,三个成年人,两个小孩子,挤在一张一米五的大床上,睡不下,只能横着睡,她晚上只能蜷缩着身子,稍稍一动,身上的被子就没了,可又不敢伸直了身体,腿一伸直,脚就出去了。
可是没办法,农村就这条件。
过年的时候,之前想要娶她的男的给何家送了节礼,明显还是想结这门亲的,何小芳父母见他如此诚恳朴实,就唉声叹气,劝何小芳嫁人:“哪怕不嫁人,把婚先订下来,等你两年后毕业了,刚好结婚,二十岁不算早也不算迟,这不是正好吗。”
他们实在是想不通何小芳为啥子不愿意嫁人,姑娘家长大了,那都是要嫁人的啊!
吓得何小芳都快哭了,一直摇着头:“爸,妈,我还不想结婚,我还小……”
“你这妮子,咋就不听话呢?我和你妈还能害你不成?我们也没让你现在就结,先订下来,到时候二十岁,可就不小了!”
何父何母都跟何小芳一样,晒得很黑,何父瘦的很,脸上颧骨突出,倒是何母看上去是个大体格,但或许是孩子生的多了,何母面上看上去苍老的很。
何小芳看看面容沧桑的母亲,又看向被离了婚后,带着两个孩子在村里被人指指点点头都抬不起来,整个人犹如枯萎了的大姐,哭着摇头说:“我不嫁人,我不嫁人,你们骗人。”
嫁人并不会过得好,看着母亲和大姐,就仿佛看到了她今后的人生,那让她本能的觉得害怕、抗拒。
此刻她好想逃离家啊,她求助的看向二姐,哭着说:“二姐,我不读书了,你把我一起带出去打工吧!”那样她就可以不嫁人,可以逃脱这里。
何小芳的二姐叫何小琴,比何小芳大两岁,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去打工了,闻言训斥道:“胡说!你都考上一中了,还不读书?你别说傻话,好好读书!”
何小琴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却不能看着妹妹一辈子也这么毁了,妹妹根本就不懂,其实打工也没有出路的,每日的工厂里做一样的事,和厂里的机器没有两样,一天坐下来,头都抬不起来,脖子都是僵的。
她知道,只有读书,女孩子只有读书才有出路。
好在,她现在打工挣的钱能够供妹妹读书。
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嫁人嫁人后,她连自己辛苦挣得钱都不是她的了,连她自己都变成别人家的。
何小琴和何小芳都长大了,腿长能跑,跑的何父何母根本没办法,只好对来他们家提亲的后生说:“小芳还小,我们还想再留她两年。”
来提亲的人也是真的喜欢何小芳,才三番五次的来提亲,闻言说:“叔,我可以等小芳的,我等她高中毕业。”
何小琴已经听了何小芳给她说的,江柠给她做的未来规划,说:“等她毕业也不行,我妹妹毕业后要考大学的,将来要当国家教师,吃国家饭的!”
对于农村女孩子来说,没有比当国家老师,吃国家饭这件事更好的出路了,就连城里找儿媳妇,都首选老师,老师职业好,社会认可度高,受人尊敬,更重要的是,老师假期多,可以兼顾家庭。
不知道为什么,人们的思想中男人不需要兼顾家庭,可女人出去工作,所有人都会看中她一点,能兼顾家庭,平时有工资,能照顾孩子,将来还有退休金。
可以说,娶一个教师,稳赚不赔的买卖,所以老师在他们这地方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