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痛,宛若用生锈的刀反复研磨早已腐烂生疮的血肉。
直达神经末梢的疼痛使太宰治的意识渐渐从黑暗中回归。
身体尚未取得控制权的他,感受到有人用不怎么温柔的手法,熟练地拆解缠绕在他伤口上的绷带,紧接着是消毒液的蜇痛感......那宛若用无数根细小锋利的针尖刺入皮肤的痛苦,其实并非难以忍受。
又或许是习惯了吧。
无论经历多少次,他果然还是不喜欢疼痛的感觉呢。
被救了吗?
又一次地自杀失败了啊......
少年放任自己,陷入沉眠。
太宰治再次醒来是被渴醒的。侧目环顾四周,他躺在一个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窗户是特制的防弹遮光玻璃,根本无法分辨出时间。
这种高度的建筑物以及标志性的黑色玻璃,在横滨只有港口黑手党的基地,五栋大楼才有的景象。
他舔了舔因缺水贫血而干裂发青的嘴唇,心不在焉地想:这次救他的家伙可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得照顾病人,连口水都没有准备。
少年从地毯上坐起来,借助墙壁勉强支撑起身体。他的脑袋仍然昏昏沉沉的,差点栽到。
“呐,是你救了我吗?”太宰治看向坐在窗台上的少年。
他记得沉入水中后貌似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奔过来,那个身影与眼前的少年渐渐重合......
宇智波佐助瞥了眼害自己落水湿.身的罪魁祸首,被真名看破判定为最好远离的少年,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他。”他的手指向港黑首领病床前的男人。
太宰治顺着宇智波佐助手指的方向看去,半边脸喷洒着热气腾腾血液的男人缓缓转过头,手中还举着杀人凶器,一字一顿地说:“前代首领遗诏:任命森鸥外接任港口黑手党下一任首领......你就是证人了,知道了吗?”[注.1]
太宰治:“......”
自杀不成反被救,一觉醒来就被迫目睹凶案现场,还得给凶手做伪证,他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糟糕呢。
不过话说回来,还有个小家伙陪自己。
然后,他低头看见眼底波澜不惊没有一丝动容的宇智波佐助。
太宰治忍不住吐槽道:“话说......目睹这种血腥场面和港口黑手党首领换届的惊人内幕,你怎么一点儿担惊受怕的反应都没有?这很不正常哦!”
宇智波佐助反问:“你不也一样?”
“因为大叔还需要我为他做伪证,肯定不会对我下手的。”太宰治笃定地说,接着他又遗憾地叹了口气息:“其实我更希望他能像杀前任首领一样干脆利落地帮我结束生命......这样想想还蛮期待的,要不等下我实话实话,告诉死去首领的属下,首领先生的真实死因怎么样?”
宇智波佐助:“我倒没什么别的意见,就是得重新找房子了。其实我觉得这里居住条件还挺好的,反正对我来说去哪都无所谓,还不如呆在这里。”
“去哪里都无所谓啊......”太宰治托腮沉思,然后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正在处理老首领尸体的森鸥外:“......”
这样旁若无人当着我的面聊这些真的好吗?
还有,我在你们眼里的唯一价值就是临时旅舍吗?
最终,不谋而合的三人为了方便对口供,互相交换了姓名。
黎明之前,森鸥外换掉了他那件象征医生身份白大褂,套上了一件严肃内敛的黑色风衣,又披上一条暗红色的围巾。
他的手放在门把上,用相当轻松愉快的语气对身后的两个少年说:“佐助君,太宰君,就拜托你们了哦!等下你们可能要面对黑手党最严厉的恐吓和盘问,千万不要害怕。”
说罢,连森鸥外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多此一举了,这两个亲眼看着他杀死老首领都能一脸平静的聊天的少年,会害怕区区黑手党吗?
会害怕区区黑手党吗......这句话对于未来的黑手党首领来说,还是蛮有挫败感和讽刺意味的。
森鸥外在这时就已经认识到了,他无法掌控太宰治和宇智波佐助的人生,无法预判他们的思维和行动......这两个突然降临在他生命中的少年,就像随风漂流的云,看得见,抓不住。
这对于掌控欲极强的森鸥外来说,无疑是个大威胁,尤其是在他们还知道自己秘密的前提下......可是他偏偏决定放任他们自由,爱才惜才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森鸥外心里清楚,越是表现得什么都不在意,一旦触及他们的底线,将会难以弥补。
*
宇智波佐助坐在拷问室的椅子上,坐在他的对面是一个身穿和服,端庄优雅的红发女人。
其实这种情景更像在雅致的和室品茶聊天。
从被带到这里到坐下已经过了将近三十分钟了,女人并没有问他任何一个问题,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知道这是审问的惯用伎俩,先予以受审人足够的心理压力,让他自己胡思乱想,再一点点抽丝剥茧地盘问,到时候受审人的心理防线将会不攻自破。
这冰冷阴森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