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过那里,就看见你了。”
临颂今压下翻涌难忍的情绪,努力扯出嘴角一点笑,用同样轻松的声音回应他:“我的小朋友,当然想带走就带走了,还需要经过谁的同意?”
“我不需要他们同意,不需要沈翠翠同意,只要小初愿意就行。”
“只要你想走,想去哪里,我都带着你。”
“我当然愿意,我只想和今今在一起。”
宁初笑容扩大,映衬着他眉眼间的憔悴虚弱,像颗太阳光下绚丽的玻璃珠,精致,脆弱,易碎,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
“对不起啊今今。”
他又有些犯困了,偏头蹭蹭临颂今手掌心,半阖着眼:“当初我也不想走的,说好一起上大学,都怪我食
言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去海洋馆吗?我说了你别笑话我啊。”
“其实是因为我紧张,
特别紧张,
我怕你不喜欢我,不答应我的告白。”
“那会儿我就想,不管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我都要立刻找个凉快的地方冷静一下。”
“萱城凉快的地方,我想来想去,除了北三段的地铁站,也就海洋馆了。”
“对了,我想让你拿人手短不好意思拒绝我,还给你准备了好大一束铃兰呢。”
他垂下沉重的眼皮,声音也变小了,像无意识的嘀咕:“看我安排得多妥当啊,好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去成。”
“没关系,没关系的。”
嘴角似有千斤重,无论临颂今再怎么努力也牵不出更大的弧度,只能抿直了,咽下满口苦涩:“海洋馆很近,你想去,我们随时都可以去。”
“可是我本来准备了表白信的。”
说起这个,宁初有点不好意思,抓住临颂今的手腕,把大半张脸都藏在他手里,留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我写了好久呢。”
“你知道,我作文一直写得不太好,老师还说不会书面语全是口水话,理科生嘛,抒情对我来说很难的。”
“但是为了跟你告白,为了写出最好的情书,我查了好多参考资料来着,那些酸叽叽的告白诗都用了好多进去,老师不说了嘛,好文章要引经据典才行。”
“米嫣帮我参考过,不过只有第一版,我不满意,重写了好多版才定下来,不是自夸喔,我得特别好,要是过个三五百年被挖出来,绝对是能上教科书的程度。”
他笑得赧然,只是很快想到什么,又落寞起来:“可惜不知道被我妈丢到哪里去了,按照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帮我好好保存,估计早就撕碎了,或者烧了吧。”
“我好想给你看啊今今。”
“我想原样给你再写一封的,可是我记性不好,我记不得那么多。”
“我只想给你看最好的,只是那么好的情书,我写不出第二封了。”
临颂今:“我收到了。”
“嗯?”宁初愣了愣,发出一个短促的疑惑音。
他想睁眼,可是太困了,声音都被睡意黏成一片:“什么时候收到的啊,是我妈给你的吗……”
“不是,是你回来那天就收到了。”
临颂今动作很轻地将正在陷入梦乡的人拥进怀抱:“小初写得很好,我很喜欢。”
“所以,现在换我给你写了。”
那些堆积在记忆里的悸动,一度将要埋藏进尘埃的情愫,现在也轮到我说出来,讨你喜欢了。
*
*
想要写的东西太多,临颂今提了笔,却发现说起的时间线需要一再地往前慢慢推。
推到最后,还是认命落在了他们第一天见面时,宁初小朋友一脸天真地问他:我饼干形状的橡皮擦掉了,你有没有看见?
好像就是从那个
时候开始(),
▄()▄[(),
那么可爱,懂事,傻气,天生就讨人喜欢,谁会不喜欢?
所以他的动容理所当然,软化理所当然,保护欲也生得理所当然。
在别人呼朋唤友三五成群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这辈子只有宁初一个朋友,全世界第一好的朋友。
那么原本纯粹的友谊又是在什么时候变质的?
不知道,也说不清。
所以才会稀里糊涂地混淆着友情和爱情,在小宁同学专心构画他们未来蓝图时,笨拙地把逐渐失去掌控的贪婪和占有欲解释得迟钝又合理。
很多时候,很多夜深不能寐的夜,他都在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幸事居多,还是不幸居多?
如果是幸,为什么赋予他那样的父母,那样的家庭,那样的成长环境?
可如果不幸,又为什么会有一个宁初始终陪在他身边?
想来想去,心头那杆天平最终还是往后者倾斜。
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深思熟虑的。
有人给你一袋烂掉的苹果,再附送一颗太阳。
一颗在你身边触手可及,永远只会绕着你打转,用所有光芒温暖你的太阳,该抱怨还是该感激,早就一目了然。
如果在拥抱太阳之前一定要先咽下一袋烂苹果,他很乐意。
只是命运的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