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能拿到钱全靠宁初,如果没有宁初,那个男人可能根本不会将她放在眼里,早把她当一块狗皮膏药撕下扔开了,更遑论让自己的妻子跟他见面。
但她又恨为什么宁初不是女孩。
因为那个女人说过,如果是女孩,宁初就可以被接回宁家,而她就算不能回去,也能跟着享尽优渥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只能拿到施舍一样的接济。
可偏偏他是个男孩,没用的男孩。
她很少对宁初动手,毕竟每隔一段时间她还需要靠宁初露面拿到那笔钱。
她更惯常的是对他进行精神打压。
或许只是心血来潮,她就会用最难听的话羞辱他,谩骂他,反反复复笑问他知不知道私生子有多下贱,知不知道他在
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有多恶心,从出生就不受任何期盼。
宁初知道吗?
宁初当然知道。
可是他从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他挨着骂从不顶嘴,沉默忍下一切不是在逆来顺受,是无声反抗。
是啊,私生子见不得人,存在就是罪过,可是他又没得选。
他在这件事上从来就是被动状态,如果可以,他也想选个好人家投胎,不会愿意当一个私生子。
所以挨骂可以,挨打也可以,妈妈一个人带着他不容易,让她发泄发泄都没问题。
但是那些话他不接受。
在他心里,他不仅是个私生子,更是个人,是人就有活着的权利。
如果硬要说错,那也是他妈妈的错,明明知道他是个私生子,还要把他生下来。
家里的环境每时每刻压抑到极点,纵使安静也让人不安心,总觉得那是山雨欲来的前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雷电兜头降下。
所以宁初喜欢上学,喜欢热闹,喧嚣的环境会让他觉得暂时躲开了那个让他压抑的家,压抑的母亲。
实在躲不开时,他就会在每次沈翠翠发疯结束后迅速躲进房间,花上很长的时间安慰自己说小宁别怕,你没做错事,是妈妈不好,妈妈的错。
从小练就的自我安慰技能,堪称炉火纯青。
其实他也曾经费劲思考过很多次,他想妈妈到底爱不爱他呢?
爱?
爱吗?
不爱?
可不是都说世界上不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么?
于是他将情况系统地分割了一下,发现了最精准的答案。
去买菜的时候是爱的,接他回去时是爱的,给他开家长会时是爱的,带他去拿钱的时候也是爱的。
但是一回家,门一关,爱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所以那道门就是分割点,在门外爱他,一旦进去就不会爱了。
最严重的一次,她花光了钱,而距离下次拿钱还有三天。
于是旧事重提火气高涨,破口大骂宁初是个没用的废物,还在数九寒冬天将他赶到院子里呆了一夜。
那晚院子里的灯有没有亮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天很黑,风很大,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他抱着自己颤抖的身体蜷缩在墙角,冷得厉害,也难过得厉害。
即使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
可无论在什么时候,来自至亲的辱骂都是一把戳心窝的利剑。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他冻坏身体生了病,发了很久的高烧。
等烧退了,他的身体却再也恢复不到从前,总是比同龄人差上一截,头晕心闷,换季就生病,一生病就要拖上好久的时间。
“今今。”
他偏了偏头,一字一句道:“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邀请你去过我家,甚至你送我家门口,我也几乎不会让你进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妈早就听说过学校的留言,
知道你的身世,
骂我的时候,总会捎带上你,一点也不留情。”
她会阴阳怪气地说宁初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正常见不得光,还知道去找跟他一样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扎堆。
会问他两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是不是很有安全感,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见到了同类,所以急不可耐抱团。
会骂他们废物讨债鬼,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底子里又烂又臭。
她总恨自己不能登堂入室,恨自己的孩子只是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却又不得不依靠私生子,最后在贪婪和矛盾中把自己逼成了疯子。
“每次她看见你,笑盈盈跟你打招呼时,心里都买看不起你,甚至会用难听的话嘲笑你,只要一想到这个,我就受不了。”
“今今,我和你没什么不一样,想要从牢笼里逃走的,不是只有你。”
宁初说了很多,语速不快,有些习惯性絮絮叨叨的味道。
可是临颂今听到的只有一件事——他所有的认知都出了严重错误。
沈翠翠伪装得太好了,以至于他什么也没发现,才会让他对新翠翠有十足的信任,才会对沈翠翠离开前那段说辞深信不疑。
还有那通电话,也是因为相信有沈翠翠在,宁初绝对不可能受到什么伤害,所以不可能在不自愿的情况下说出那些话。
归根究底,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