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自己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整日整日看着他一步不离开。
所以,才会因为只是看见他站在窗边就控制不住情绪。
宁初不确定这些推测是否正确,毕竟无论哪一项单拎出来都堪称炸裂。
他哪儿来有那么严重的抑郁症?
那和今今关系闹僵是在生病前还是生病后?
为什么病成那样还一心想离开?
一知半解的信息让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不在上帝视角的局外人。
他没有办法把自己带入进那个25岁患有严重抑郁症的“宁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想自杀,更无法设身处地去感受当时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但是不管在什么时候,他永远会为临颂今的沉默的温柔动容,为他的纵使厌恶也依旧会在他最艰难时伸出的援手动容。
甚至比起心疼那个莫名其妙emo得天崩地裂的自己,他更心疼被他的找死行为反复消耗折磨精神的临颂今。
众所周知,照顾一个精神病是很累的。
“哦对了小初。”陈姨忽然想起来什么,转头问他:“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宁初思绪被打断,一愣:“出去?我可以吗?”
陈姨笑眯眯:“可以的呀,临先生特意嘱咐过,说吃了饭你要是想出去走走,就让我陪你一起去,不过只能在小区范围里,再远就不行了。”
只能在小区里啊。
宁初想了想,摇头:“还是算了吧。”
没办法回去的话,出去也没什么意义,况且小区里面小孩儿挺多,他不想下去吓人。
陈姨也不勉强:“行,那你想出去就跟我说。”
宁初:“好,谢谢陈姨。”
“跟我客气什么,我拿工资的,这些就是分内的事。”
他现在的样子让陈姨越觉得失忆之前的他很可惜,语气更温和了。
好像他是个声控的薄瓷玻璃娃娃,大点声就会被吓得碎掉:“我这儿马上炒菜了,厨房油烟大,小初你去客厅吧,别熏着。”
宁初听话从厨房离开,转头就在客厅茶几上发现了一只崭新的手机,款式新到他都不认识。
上一秒还在想陈姨居然这么时髦,下一秒就听见嘹亮的红歌在厨房响起,接着就是陈姨伴着抽油烟机的轰鸣接电话的声音。
他心头微动,撇开的目光又移了回去。
不敢太确定,他犹豫着拿起手机,指尖轻触两下,默认系统桌面,没有屏幕锁。
好像真的是给他的。
这是不是证明眼下今今对他除了必要的责任,还是有关心在里面的?
如今来自临颂今的关心哪怕只有一点对他来说也弥足珍贵,心情微妙上扬,发现手机依旧没有网络也完全不觉得失望。
没网络而已,哪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微信支付宝一个账号也想不起来,能打电话足够了。
就是挺可惜,他现在脑袋里尚存的电话号码只剩110,119,还有120了。
八年时间足够更新好几代电子产品。
这台手机跟他从前的是一个牌子,只是从外观到性能都有了质的提升,他有点玩不动,盘腿坐在地上慢慢研究。
跳过已经下载安装好的几个单机游戏,他从基础配置,查看到功能设置,再到信息电话……
“?”
打开电话薄,原本应该是一片空荡的电话簿意外存入着一个唯一的联系人——临颂今。
*
*
“下午两点半合作商那边的老总会过来一趟,需要临总您亲自出面接待一下,预估结束时间是四点,实际可能推迟。”
“五点和六点分别有个会议,主要是几位分公司高管商向您报备下个建设项目的大概情况,以及一些需要您批示的文件......”
嗡——
桌上的手机打断了助理的行程报备。
临颂今视线扫过屏幕,原本伸向挂断按键的指尖在看到来电显示后微弱一顿,改换方向拿起手机,滑下接听。
助理见状,很自觉地保持安静,并后退了一步。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人并没有立刻说话。
临颂今没有催促,却也不主动开口,滑动鼠标的食指停下来,两边空气在递增的通话时间中默契地保持安静。
对方犹豫了很久,最后试探地叫了他一句“今今”,像在确认他的身份。
临颂今垂下眼帘,淡淡应了一声。
他应了!
没有问“什么事”,也没有问“做什么”,只是很单纯地应了他!
宁初眼睛倏然一亮。
上一秒才忍不住翘起嘴角,却在准备继续往下说时忽然陷入了语塞。
对了,要说什么来着?
完蛋,好像没什么要说的......
这通电话其实打得实在冲动。
拨出之前,他都完全没有考虑好要说什么,也没有斟酌过会不会打扰今今工作。
只是单纯因为看见临颂今把自己设置成了他的唯一联系人,发现自己在这个对他来说一无所知的世界有人可以找,有人愿意让他找。
人总是愿意为莫名其妙的唯一性头脑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