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5点半的时间, 天还是蒙蒙亮,一缕说不清是光明还是昏暗的色彩涂抹在蓝灰色的穹顶,眼前一片茫茫白色。空气里像是被塞进了几千上万把的冰锥, 刺得站在火堆边上的男生瑟瑟发抖,他裹紧了身上的各件衣服, 仍觉不足,仰着脸说:
“谢先生,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么?”
谢寅也穿着一件长款的羽绒服,耳朵被冻得发红, 低头看着他道: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现在不能反悔么?”
男人眼里带上了一点怜惜, 像黑夜的繁星, 又像是平原的野火, 或者是溪水岸边点灭的萤光, 密密麻麻地笼罩着仰头看着他的男生。
“不能。”
沈宁:“……”
算了。
工作人员点着了火焰, 飞行员已经登球, 沈宁和谢寅走了过去, 在飞行员的协助下和另外一个副飞行员一起爬进了篮子, 随着火焰啪啦啪啦地响起,天边的一道白光也渐渐露出了端倪。
沈宁惨白着一张脸, 露出在重重围巾下的眼睛乌啾啾的, 他说:
“谢先生, 我有一点紧张。”
在大雪山依旧衣冠楚楚的谢寅看他:“紧张什么?”
沈宁:“我怕冷冷啊啊啊!!”
热气球腾空而起, 慢慢地离开地面。
时间拉回到一个星期前。
圣诞节前, 沈宁面临了一项重大任务——期末考!
考试就是一样不管你在不在意,只要不是完全放弃, 总会很紧张的事。虽然沈宁自信地认为自己可以靠画画在未来年收百万, 但现在他只能每天抱着课本, 努力往大脑里面塞知识点。
一个多礼拜,他都是这种行尸走肉的状态,就连素来对他刻薄的谢寅都不忍再找他的茬,充分地把书房空间让给了他。
一月第一周末尾,沈宁考完了试,他就像是突然获得了亿万大奖的乞丐,又像是回光返照的病人,考完试之后都提不起精神,像幽灵一样缩在沙发里,底色苍白的脸颊被暖气蒸出两朵酡红,双目无神地望着靠墙的书柜。
墙上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这这个空间,时间仿佛暂时失去了意义,桌子后的男人突然放下手上的pad,说道:
“我们去度假吧。”
沙发上的生物眼睛亮一亮,很快:
“可是年底不是很忙么?”
以前沈宁和二次元接触颇深,经常听群里小朋友吐槽沈宁霸道总裁多么多么忙,连男/女朋友的生日都忘了,或者连回家和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活该追妻火葬场。
别的总裁他不知道,谢寅是真的这么忙!
不过应该也不会离谱到忘记生日(毕竟他连小时计算的人工闹钟都有)。
“没关系,两天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就当是庆祝你脱离苦海。”谢总裁难得幽默了一下:
“这周末,去么?”
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沈宁:
“去!”
——
因为只有一个周末,所以谢寅只能就近,简单挑一个地方。所谓就近,简单,就是坐私人飞机直飞要十个小时。
他们周五下午出发,在飞机上睡了一整晚,到第二天四点多到了地方,都不用去酒店,直奔热气球出发地点,就为了在空中,雪山上看到日出。
这里,我们要指出:
第一,雪山很冷,第二,早晨很冷,第三,天上很冷。
负负可以得正,但三负绝不会归零!
“谢先生!”
沈宁裹着从头武装到脚的装备,一边眼睛发亮地趴在篮筐上看着外边,一边大声说:
“好冷啊!”
谢寅只能无奈地看着他:“我知道。”
因为他也是,然后这是你自己选的。
那天问他说想去哪的时候,沈宁大胆地表达了自己想要挑战自我的想法,因此他们才从邵助理精心准备的度假胜地里选了这。
热气球缓缓上升,随着早晨冰凉舒缓的风飘荡在群山之上。因为太还没完全亮,隐约之间只能看到下方连绵起伏的山峦,白雪覆盖在每一个峰顶,静悄悄得像是天地之间的守护者。
寒风裹挟在视觉冲击之中,沈宁骨头都嘎吱嘎吱叫。偶尔上方火焰热度传递而下,又让身体一瞬回到天堂。在这种冰火交加的折磨中,沈宁慢慢适应了这种让大脑极度清醒的凛冽。
气球稳定下来后,两个飞行员闲散地聊着天,他们说的是外语,沈宁出门的时候带了一个自动翻译器,但是懒得开。他们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谢寅忽然加入了他们,他的外语听起来很纯正,嗓音低沉,发音却格外的冷淡,透着一股性冷淡风,和他的外形十分相配。
沈宁正望着远方蒙蒙的雪原,忽然扭头看了眼说话中的男人的侧脸,脸上露出微笑。
他们在天上不知道飘了过久,天空渐渐亮了起来。
起初只是一条白线,像是某个画家随意的一笔,连颜色都忘记了涂,渐渐的,那一线逐渐被点亮,线尾越拉越长,白线被染成红色,最靠近天边的地方仿佛被云霞蒸腾,一抹橘色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