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学生,青天白日的说这种话,这要是换了地方换个对象,估计沈宁下一刻就要被请进警察局了。不过他很幸运选对了人,两男人只是对视一眼,眼神略略变化。
高个子问:“你要做掉沈大康?你说的做是哪种做?”
“我觉得杀人这个事我是干不来的,所以麻烦你们随便找个地方把沈大康关住吧,我知道你们做这一行有很多办法让人出不来的,他欠了你们钱,你们让他以工还债是很天经地义的事。”
沈宁认真地跟他们分析:
“他今天跟我要十万,明天跟我要十万,我又不是印钞机,总有一天要受不了的。我现在已经忍不下去了,如果你们不帮我,我就去找别的人,五十万打断一个人的腿扯掉一个人的舌头不让人乱说话,我觉得还是有人会接的,这钱你们不挣也会有其他人挣。”
“相反,如果你们指望我给你们挣钱,以前的我就不说了,反正现在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而如果你们绑架我,我是大学生,还有很多老师朋友同学,社会上会大动干系地找我,无数警察会为我出动,对你们总是麻烦。而沈大康就不会了,他消失,至多其他债主会注意到,但他们又不会报警。”
因此,他总结道:
“五十万,你们帮我解决掉这个麻烦,我们钱货两清,一笔勾销。”
那两个男人,怎么说呢,他们倒没有对这事感到奇怪,就觉得……
觉得这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还特文明,搞得他们真以为是做生意一样。
这会换到瘦子说话了:“你哪来的五十万?”
沈宁:“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现在的金主很喜欢我。”
两男人:“……”
两人不由自主地往他屁股上看了一眼,瘦子说:“那你就相信我们,收了你的钱会给你办事?”
“这我不担心。”沈宁伸出手,很随意地在空中挥了一下,语气平淡如水:
“要是你们毁约,我就请警察叔叔以你们诈骗的名义查查你们,顺便再花点钱请人办这事,说到底就钱的事。”
他一脸这事就多花点钱,少花点钱的事的表情,只要有钱,事情总能解决。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在他们那个世界里,这种下三滥每天都得消失一两个,只要够无声无息,根本没人会在意,连失踪名单上都不会上去。
原以为今天又是个无聊的活,没想到还挺有意思的,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了会,过了会高个子说:
“你这事我会跟上头的人汇报的,等消息吧。”
“行,那这段时间麻烦帮我把他看好,如果生意不成,也请尽快告诉我,好让我能及早想下一步。”
他很好脾气地说:“就当做个好事吧。”
听他这么说,瘦子人都在笑了。沈宁跟高个子交换了微信,他出来太久了,沈大康也该起疑了,拿了微信就立刻往店里面走,他匆匆转身的时候瘦子还说:
“放心吧,估计你这事能成,我们老板喜欢大学生。”
沈宁也不敢问这个“喜欢”是哪个“喜欢”,他这完全是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法子,还夸下了“不用你们担心五十万”的海口,他哪来的五十万,他连五万……五百都拿不出!
沈宁回到店里的时候沈大康果然起疑去外面找他了,沈宁跟他说是自己在外面吹了会冷风静静,重新坐回去后,他说:
“你给我三天时间。”
沈大康一张脸立刻笑成一朵花,还亲自为沈宁端茶倒水,直夸他是好孩子。沈宁矜持着,抿着唇,像受了委屈般一言不发,出门的时候眼眶还红着。
两人在门口一分手,沈宁冷眼看着男人走向街角的两人,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转身往学校方向走。
现在这个点是晚上6:30,一般人已经下班,但还在加班也毫不奇怪的时间。沈宁慢吞吞地走在回去的路上,秋风微凉,路人行人纷纷扣紧领口。男生双手插入上衣口袋,安静地躺在裤兜里手机隔着不算单薄的裤子发烫,热度很快传递到皮肉,甚至连毫无干系的耳朵也有点发红。
沈宁疑心这是幻觉,微凉的手指伸出口袋,在耳垂上捏了捏,能明确感受到不同于手心的滚烫。
谢寅对他又“开恩”了一点,现在允许他不用经过助理,直接打他的私人号码了。他的手机没有设置什么奇奇怪怪的彩铃,最简单的嘟嘟嘟响了三声后,那头发出了一个单调的男音:
“喂。”
沈宁一时之间竟有点说不出的失落,仿佛并不希望这通电话能打通。不过他还来不及整理自己的心绪,就被五十万巨债压得不得不做小伏低,自己也非常嫌弃自己地谄媚地喊:
“谢先生。”
那头声音停顿了下,然后才道:“什么事?”
沈宁吸了口气,直接冲上高塔。
他说:
“谢先生,你能借我五十万么?”
过了有足足两秒,沈宁才重新听到声音:
“你要这个钱做什么?”
这一瞬的沈宁有羞耻的,然而在“借钱”这个本身就带着耻意的事件外,还糅合着一些更为复杂隐秘,难以用尺度数值简单衡量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