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刮着偏北风,载着骠骑大将军和千余虎贲的木船升起风帆,只用了两天就到了南埠码头。骠骑大将军的两个孙子在海湾上了木船后,从危险境地到了安全地方,紧绷的心一松懈,反而生起大病,连骠骑大将军本人,都开始发起低烧。不说在王都奋力突围和八、九天的艰苦行程,光是亲人们的不幸,就能把一个人正常人打击得倒下,骠骑大将军将近七十岁的高龄,两个孩子十岁出头,能从城乱之日一直撑到上船,已经是非常坚强。
王都的虎贲基本都没坐过船,更别提是海上航行的木船,好在黄钟有所准备,带了许多药丸,其中不但有退烧药,还有晕船药。骠骑大将军和他的两个孙子吃了药丸后,病情得到控制。虎贲们使用了晕船药后,晕船症状减轻,木船行驶到南部码头时,虎贲们精神大都不错。
楚朝辉和郑钰铭带着达城贵族们在埠头边欢迎,同来的还有名士王颉。骠骑大将军虽然奇怪蔚山君公子光没有亲自到场,不过发着低烧的脑子不容他细想。
“大将军!一路辛苦!”郑钰铭率先朝骠骑大将军重重一拜,他身后的贵族们也纷纷上前见礼,大将军辛苦声此起彼伏,大将军的到达,让蔚山贵族的士气更甚。
“大将军路途辛苦,今天天色已晚,让虎贲们先到南埠军营休息,这样可好?”楚朝辉抢先上前搀扶骠骑大将军,骠骑大将军身体有点不稳,坐船坐久的人,上了岸反而感觉陆地在晃动。
“有劳楚司马。”
骠骑大将军借着楚朝辉的扶持,站在陆地适应了一会,才随着郑钰铭一行去南埠理事府,骠骑大将军的两个孙子,被人用担架抬着上了岸,在理事府中,姜圭正等在那里准备救治他们。千余虎贲则由卫青带领着去南埠军营驻扎,军营中的炊事班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招待这群疲惫不堪的军人。
王都的虎贲们,到达南埠前,就把自己的盔甲武器擦亮,上岸时装备在身上,想给南埠百姓留下王师英武雄姿。不过当他们行走在南埠大街,惊讶的发现这个称作村的地方,建筑竟然不逊王都的贵族府邸。大街上异常的整洁,街道边欢迎的百姓们衣着光鲜,脸色健康,他们眼里有对虎贲们发自内心的欢迎,却没有对虎贲们身上的盔甲和武器感觉惊叹,这让虎贲们有点泄气。
这时候虎贲的武器和盔甲都是自备,这也造成虎贲们的装备各式各样,各自装备的虎贲们,在南埠百姓的眼里,显得过于杂乱,没有南埠军营轮流到谡平原军训,在南埠大街行走时的整齐。那可是全军所有衣着、装备、武器统一,步伐行走一致,远远望去,给人扑面而来的威严阵势。而且南埠士兵的装备都是一流,用优质铁矿,高炉锻造出来的武器,更不是王都虎贲自备兵器能相比较的。所以王都虎贲想给南埠军队留下威武之师的想法落空了。
骠骑大将军一直到进了理事府府,由姜圭帮他看过身体,喝过药汤,用了点晚膳,精神恢复了一点后,他才发觉主持蔚山地区政务的魏慎一直没有出现。
“魏文宰呢?”骠骑大将军盯着魏仁询问,这么一盯,骠骑大将军才发现魏仁眼睛微红,其他的贵族们也是强颜欢笑,心不由一拧。黄钟被楚朝辉特意关照,跟骠骑大将军隐瞒了公子光身体中毒,只说公子光身体不适。
魏仁听到骠骑大将军询问起魏慎,再也忍不住悲伤,掩面痛哭,公子光身殁后,魏慎守在公子光灵柩前不肯离开。
“大将军!蔚山君前两天已经薨殁。”郑钰铭鼻子发酸,到现在,他都不能接受公子光已经离世。
“什么?”
骠骑大将军脑门‘轰’地一响,只感觉自己沉入深渊,千辛万苦带着千余虎贲辗转千里来到南埠,没想到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了灵魂人物,吴王和自己家族的大仇以什么名义去报?难道漪姬的阴谋就这样轻轻松松得逞?
想到这里,骠骑大将军痛呼一声:“天要亡我大吴吗?”
“大将军放心,蔚山君虽然惨遭漪姬毒手,可是公子明还在,蔚山君临终前,将复仇大业的担子交给公子明了。”楚朝辉见郑钰铭只顾得伤心,还不表明身份,连忙上前说明。
“公子明?”骠骑大将军环顾左右,哪里来的公子明?公子明明明在十一年前殁了。
“不错,上天虽然给了吴国大难,可是也赐了吴国淑质英才,有公子明的带领,吴国不但很快会拨乱归正,以后更会振兴大业。”王颉跟郑钰铭相处时间越长,对郑钰铭越有好感。而郑钰铭治理下的南埠,让王颉看到仁道在吴国实现的可能。
一个人总是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王颉怎么也不料不到公子光对漪姬刻骨的仇恨,会让他不惜混淆王族血脉也要达到目的。而魏仁为了魏族的将来,率先肯定郑钰铭的身份,达城的其他贵族,有些因为利益已经跟郑楚绑在一起,乐见郑钰铭成为一国之主,有些是盲目相信自己的主公,认为公子光不会造假,而去年丰收节使团的贵族们又推波助澜,这些都让王颉坚定地相信郑钰铭的公子身份。
“拨乱归正,振兴大业?”骠骑大将军忽然感觉眼前一黑,他使劲眨了下眼,发觉自己脑袋开始发晕。
“大将军旅途劳累,还是先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