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原本扎着的头发散了, 前面的几缕发丝和泪一起黏在脸上。
赵芸听见她低低的啜泣声, 开口叫了声：“姐。”
初念抬起头, 手拨拉着头发，却拨了几次都没拨开。她捂住自己的脸, 眼泪像流不尽似的从手缝里往外冒。
“姐！你怎么了？”赵芸手足无措。
初念使劲吸了两口气，声音发颤道：“签了几年？我, 我跟公司签了几年约？”
赵芸听到这以为初念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而酒精放大了她的这种情绪。赵芸蹲下去抱着初念道：“姐，你现在就别想工作了，你约是三年呢, 中间不犯大过错，公司是不会把你开除的。”
初念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在肉里，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疼。她觉得今天自己可能喝的是假酒, 她脑子一点都不晕, 反倒格外的清醒。
这种清醒在现在显得很残忍。
初念泪眼朦胧地看着赵芸，眼里是等待被宣判的绝望：“小赵，我上周签那单几年？就是最大那单合同。”
赵芸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她顿了顿：“你说的是白应许那单吗？她跟咱公司的合同和跟你的个人附加合同都是一年期。”
一般来说, 白应许这样的情况只用跟“东耀”签合同便行了, 而这种合同里不会出现约束初念这种个人的条约。但是白应许那边指定了初念, 并且还要求跟她签了附加合同。
这上面明确的表示白应许在接下来一年的活动都由初念担任主策划, 而初念也要做到伤病以外的非自然原因不能单方面解约, 否则就要按合约赔偿。
钱能解决的都不是个事, 但是白应许是明星，人本身都很挑剔。初念中途解约她如果想计较，这一撕起来初念可就出名了。
连续跳槽又毁约，她在这行是别干了，事业可能就此毁了。
赵芸看见初念咬着手背憋着泪，她拍拍初念的背：“姐，你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能跟白应许签这种约，是多少人羡慕的事啊。
高兴？初念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初念那晚没回家，她就在酒店上面开了个房间。赵芸要留下陪她，她没让。
成年人的世界都要学会给别人留一定的空间，赵芸没再坚持，走的时候初念问她明天几号。
“二十八号，月底了。”赵芸道。
“那好，你帮我请一天假吧，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初念道。
赵芸看到她已经平静了下来，想了想说：“好。”
初念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她梦见了她和奚悱最后一次分手的时候。奚悱发狠说：“你要分手可以，那你就永远别回来，别再我眼皮底下让我看着难受。”
他还说：“初念，你敢回来我就整死你。”
初念在凌晨醒来，她出了一身冷汗。酒店里可以洗澡，但是没有她的换洗衣服，初念不得以还是等到天亮回了奚悱的房子。
她真的不想回来，不想面对。
初念换好衣服，站在窗边看着下面“英汇”的校园，看了半个多小时。奚悱多会诛心啊，让她住在这里，是为了让她想起自己犯过的错吗？
初念想到这，做了一个令她自己都意外的决定，她决定去找奚悱说清楚。初念没提前给奚悱打电话，而是选择直接打车到了他办公室楼下。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挺怂的，竟会害怕自己听见奚悱的声音就乱了方寸。她想还不如直接两人面对面，到了无处可退的地步，也就什么都能说出口了。
楼下的前台把她拦住了：“不管什么人，要见奚总的话必须有预约。”
现在工作人员进楼都必须持员工卡，外来人员就更难进了。
初念心想，这证明他是在办公室的，那就没算白跑一趟。
她正准备拨电话，乔茹带着人路过看到了她。
“初小姐你怎么来了？”乔茹让人先走，自己走了过来。
初念抿抿唇：“我来找奚悱，但是我没预约进不去。”
乔茹听出她语气不对，说：“你跟我上来吧。”乔茹又跟前台交待，“初小姐是奚总的……朋友，有特别预约的。”
初念旁不可查的手抖了抖，她忽然意识到乔茹也许是知情的。
两人往上上，初念也没太多话，只是在快到奚悱办公室的时候说：“等‘星非’正式收购我们‘东耀’后，还请乔助理多多指教。”
乔茹多聪明的人，没马上接初念的话，她心里诧异，但不知道初念了解多少，面上笑了一下说：“到了。”
但她这一个恍神，也让初念确定，孟以瑶昨晚对她说的话是可信的。
乔茹敲门：“老板，初小姐来找你了。”
奚悱正在看文件，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跟他平时看着不太一样。多了份精英气，但又让人看着有种越发摸不透的感觉。
他完全没想到初念会来，把笔撂到桌上，惊讶过后起身先笑了。
乔茹不敢看他老板无可挑剔的笑容被溺死在接下来的狂风暴雨里，她选择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后理智地退了出去。
奚悱目光始终都在初念身上，没分给乔茹半分。他过去揽住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