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宝念完这几句,就停下来了。
吴雪履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就这一点点信息,听不出什么来。
然而她忘记了书房里还有别人,这个“别人”的耳朵还贼好,早听见外面有人。
“学了几日草书,字迹都潦草了,这纸上好多字我都看不清,你给我也不管解释,我当时认了半天呢。”
“你胡说,我写的是楷书,没有草体,很工整的!”
“那你给我念念,这下面几段写的什么?我看你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写的东西吧。”
这是□□的挑衅,梁宝不疑有他,说念就念。
吴雪履碎掉的淑女面具刚刚捡起来一点,很快再次碎成渣渣。
“我虽目力不及,却能感觉到那双眸子一定是璀璨如寒星,一袭黑衣软甲也掩不住他挺拔如苍松的英姿。他与我说话,和声细语,低沉的嗓音如金石相激般悦耳动听,充满刚健似骄阳的魅力,我几乎要沉醉在他的声音里。”
不、不要念了,不要再念下去啦!
吴雪履要往门里冲,但是门口有侍卫拦着,刚刚春去进门禀告,迟迟不出来,没有麒王吩咐,侍卫不放她进。
秦祯察觉到她突如其来的焦急情绪,不明所以,还好心安抚她:“雪履姑娘,莫急,殿下会召见我们的。”
你知道什么呀!麒王分明是知道我在外面,才引诱宝宝继续念下去的,他这是在报复我之前怂恿梁宝与他冷战的大仇!吴雪履恨恨跺了一下脚,又不能说明真相,涨红了脖子,暗自着急。
秦祯看在眼里,隐有疑惑,他上一次见她如此焦急,还是在刺客刀剑之下的危急时刻。如今人在县衙,重重护卫,自然安全,她刚刚还笑语盈盈,为何突然之间变脸?
莫非……
书房内,梁宝的朗诵还在继续。
“他带我上马,牵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干燥,手掌有力,隐有薄汗,我知道,是为了救我的缘故,这一点点微微的汗意在风中发散,我嗅见它的气息,不觉得如寻常男子的汗味那样酸臭难闻,反倒觉得比最最上等的南洋香料还要引人着迷……”
啊啊啊啊啊不能再念了!再念马上要穿帮了啊啊啊!
“不让我进去
,有本事就在这里杀了我啊!”吴雪履不顾形象,从两名侍卫交叉阻拦住她的刀下一个猫腰,灵活钻了进去。侍卫傻眼,都是认识的人,本来也没有想认真拦她,谁知道这位姑娘今日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她提着裙子往里冲,因为慌张,跨过门槛的时候险些摔了一跤,还是秦祯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才让她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摔个狗吃屎。
“小心。”被她赞誉为“金石相激”“刚健似骄阳”“令人沉醉”的声音,在耳旁低低响起,散发着她痴汉称赞的“淡淡青草气息”,吴雪履的脸腾的一下火烧火燎。
太太太尴尬了!
换做以往,她铁定要娇羞向他道谢,撩一句“恩公又救了我一回,我这次该怎么谢谢你才好”,现在,她完全没有这个心思。梁宝在里面抑扬顿挫念她的独白,她的独白对象在门外一脸纯真地听着,完全不知道真相,吴雪履的脸红得要烧起来,第一次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偏过头去,匆匆道了句“多谢”,继续提着裙子,闷头往书房里冲。
梁宝的朗诵仍在继续:“他实在可爱,只是拉了一下我的手,便害羞地迅速缩回,口称‘冒昧’。我看得出,他不是京中那些明明浪荡却故作君子的猥琐之人,与我共乘一马,是拗不过我巧舌如簧,我假装没坐稳,扶他后腰,他立即挺直身体,僵硬得……”
住嘴,住嘴!
“宝宝,宝宝!”吴雪履急急忙忙喊梁宝的名字,那声音几乎快变成尖叫,简直要冲破天际,她连喊七八声,既是为了让梁宝听见,也是为了掩盖住她念诵的声音,一声“宝宝”快被她喊破音。
朗诵果然停止。
听见吴雪履的声音,正半倚在榻上嗑瓜子的司马萌大乐,要不是有外人在,他差点在榻上打起滚来。梁宝不知他在无声地傻笑什么,疑惑瞄他一下,然后开开开心放下信,迎过去,扑向吴雪履。
然而她这次的愿望落空了,吴雪履直接略过她,扑向她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黑历史”。
眼前一道人影风一般闪过,刚刚还大爷似的瘫在榻上享福的麒王殿下,竟然比她还快一步抵达书桌前,按住那张不起眼的纸条。
“干什么?”麒王殿
下挑眉,哼笑一声,目光越过吴雪履,望向跟随她一道进来的秦祯。
既然闯进来一个,再拦第二个就没意义了,侍卫干脆放两人都进来,反正知道两人是有要事禀报,殿下不会责怪他们玩忽职守。
秦祯拱手,行礼。
他表现得很正常。
但越是这样,司马萌越觉得他不正常,刚刚梁宝都念到吴雪履假装坐不稳故意扶人家腰了,难道秦祯这厮没点逼数,没有感觉到梁宝念的“他”是指自己?
“你下去。”司马萌挥挥手,春去屈膝、行礼、告退,小步子迈得格外不情愿,根据她对殿下的了解和刚刚的种种端倪,她断定有八卦,但是殿下不给她瓜吃,她只能心里痒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