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换衣服,除虫,一系列程序走完,吴雪履热到发烫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总算可以聊正事了。
不过她眯着眼睛看梁宝时,一脸“王妃你受苦了、我知道麒王不是个东西”的表情,是想上天?司马萌极为不爽。
“你的眼睛看不清东西,是天生的吗?”梁宝坐在她身边,小小声问她。
“回王妃,”嗷嗷嗷声音软糯好可爱,想摸,一本正经、内心疯狂叫嚣的吴雪履,感觉到对面麒王殿下不善的目光,努力忍住想上手的冲动,答曰,“雪履早年家中清贫,无钱买灯油,夜间以萤火为灯阅书,长此以往,伤了眼睛。”
真可怜。
“我有个办法,不知道对你有没有效,一会你随我来试试呀。”梁宝想起自己那些磨了一路的水晶片片,眼前一亮,感觉这些废弃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吴雪履知道梁宝的心智不全,她自己看过很多郎中,皆无办法,对梁宝的法子自然不抱希望,但依然谢她这份心意,含笑应了:“好,多谢王妃。”
闲聊完了,该说正事。
吴雪履并非无缘无故闯进睢阳县衙。
事情的起因要从她驱车去睢阳县城买书说起。睢阳是贸易中转大城,自然有很多乡下买不到的物产,其中也包括来自南洋的书籍。吴雪履守丧的这段时间,迷上了漂洋过海来的那些异域神话传说,甚至为此专程请来一个老船手教她一些外文,试图自己将那些鬼画符似的文字译成汉文。
去睢阳淘书,是她惯例一月一次的活动,近来因为暴雨阻碍行程,耽搁了大半个月才成行。和她一样有购买需求的乡绅不少,她还担负着采买任务,家仆驱了一辆两架的大马车上路,引来路上不少行人瞩目。
吴雪履每次去睢阳都走的同一条路,就是那条被睢阳官府认定为安全的“大路”。连日暴雨使得通商受阻,如今天气放晴,大路上来来往往都是马队、车队和行人,一些阴凉的宽敞地带,摆满小摊,机敏的小贩叫卖着冰镇过的水果和豆浆等饮品,生意颇好。
因为人多,吴雪履的马车行驶速度减慢,有孩童捧着一篮洗过的新鲜野果围到车前,声音清
脆悦耳,说着甜言蜜语请她买一些。吴雪履知道家贫幼童的谋生不易,好脾气地出钱买下,哪知道今日卖东西的孩童格外多,见她好说话,便纷纷蜂拥而至,围着她的车不让她走。家仆试图驱赶,哪知山野孩子淘气,趁马夫不备逗弄马匹,有的甚至伸手去掏马鼻。
受惊的马一声长嘶,乱踢乱跑,撞倒不少果摊茶摊,马夫被晃下来,吴雪履在车中惊惶,又不知外面的情形,只能紧紧抓住车框,不让自己被马车甩出去。家仆似乎在身后追赶,有人唤她“家主,快解绳,跳车”!可是她眼睛不好,不敢做冒险尝试,只能牢牢抓紧了不让自己被甩出去。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声音渐渐小了,家仆大约是靠两条腿追不上来,她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声音。这时,马发出极凄惨的一声长嘶,仿佛是死前最后的哀鸣,听得她心中一颤。
帘上飞溅红色液体,她鼓足勇气握住裁纸用的小刀,抖着伸出手去,摸到还温热的马血。
一匹马头,被人齐根切下,马身因为惯性还站立着,一蹄向前做奔跑状,如同无头怪物。一瞬后,马身轰然倒地,马车一歪,吴雪履从车中被晃了出来。她趴在还活着的那匹马身上,凑近了,急急忙忙解去束缚它的辔,她没有骑过不带马镫的马,但是此时也没有办法,她必须逃命。
暗中人能一刀砍掉马头,也能一刀砍掉她的头。
“大侠饶命,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您是馋我的钱还是馋我身子啊,我都给您啊,留我一命留我一命。”她不知道暗中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上的,但她确定此人一定没有走,于是就这样喃喃念叨着,企图挽回自己一条小命。
四周寂静无声。
走了吗?
她不敢大意,抖抖索索上了马,她骑术不精,又没有趁手工具,马儿受了惊,根本不肯走。
“我送你一程呀。”一个清脆得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在这荒山野岭,令人毛骨悚然,吴雪履循声回头,只看见一个蒙着面罩的模糊身影,她眯着眼睛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却不料马儿一甩蹄子,超前狂奔起来。
“救命,救命!”吴雪履紧紧抱住马头,整个身子贴服在马身上
,闭上双眼,用她那超强穿透力的女高音一路尖叫,震得山林里鸟雀皆惊。
前面是断头路,她想她大约是要死在这儿了,死前都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死在如此大好年华,还没有来得及招个夫婿回来享受,亏啊!
“娘诶,你再生一个吧!”她吼出自认为是此生的最后一句肺腑之言,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有人一刀斩去马前腿,吴雪履随之倒地,此人趁她没有被马压在身,下的瞬间,将她拦腰抱起。
“是刚刚那个要送你一程的家伙?”司马萌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到正题,忍不住插嘴,她还不高兴了:“怎么可能?当然不是!”
这人抱着她还未落地,便有雪亮刀光飞来,正是那蒙面客,对方手持双刀,刀法极快,角度刁钻,几乎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