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等她说话撒娇,那边的老人家已然扔下了一个炸弹:“我明天早上的高铁票,来江城。”
明天早上?!
来江城?!
许初允眼前一阵发晕,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奶奶,怎么这么突然……要过来?”
“好久没见我孙女了,想见见你,怎么,不欢迎我?”老人家轻哼一声。
许初允忙道:“当然不会,但是你一个人吗?还是叔父叔母他们会送你过来?”
“你奶奶我只是老了,不是老年痴呆了。”高秋莲说,语气干练,“当年你爷爷在江城打工,我一个人带着当时才七八岁的你爸,没少坐火车来往,这条路线我还能不熟?”
“……啊,好。”
许初允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她奶奶的性格不是那种任性妄为,甚至冲动行事的,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轻声问:“奶奶,我知道有些话小辈不该问,但是……是不是叔母,又说你了?”
许初允曾经在医院偶然听到叔母背后说奶奶。
那时的奶奶刚从ICU病房转出来,托江爷爷的福,是在一间双人病房里,有独立的卫浴。
当时她出去买饭回来,偶然听到叔母在卫生间里打电话抱怨,家里那个老不死的花了不少钱,哪怕肝移植的手术费用不是他们出的,哪怕有医保,后续复查、康复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许初允听着有些心冷,没想到表面热情和顺的叔母,背地竟然是跟娘家人这样说奶奶,她放下手中的饭盒
() 想要去理论,却被一股微弱的力量拉住了。
她低头看去,竟然是奶奶醒了,苍白干枯的手拉着她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她嘴唇翕动着,许初允凑过去,仔细听,“久病床前无孝子……你爸爸不在了,我无人可依,她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孝顺了。”
有些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许初允俯身抱住那具轻轻颤抖、虚弱的年迈身体,突然真切地意识到,只有她与奶奶相依为命了。叔父有自己的家庭,终究隔了一层。
奶奶想要家庭和睦,对这些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许初允白天忙着实习兼职,除了每晚去看奶奶,白天照顾老人的活计只能压在叔母身上,叔父要上班挣钱。
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是这个原因……许初允握着手机的手指轻轻收紧,那她说什么也要接奶奶过来。
“不是。”出乎意料的,高秋莲否认了这个缘由,语气也冷了几分,“我是来看看那个老头子的孙子,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
许初允似有所感,背后有些冒冷汗,“你是说祈哥哥吗?”
高秋莲冷哼一声,“我本想着他刚回来,你们两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也没过问你什么。要不是你江爷爷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前两天发烧生病了。”
许初允小声解释:“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发烧的事,是我……”
“你还在帮他开脱。”高秋莲打断了孙女的话,语速快起来:“他没回国之前,你二十多年来就只进过一次医院;他刚回国一周,你就连夜进了急诊发烧到输液?他就是这样照顾你的?”
老人家语气愈发严厉,最后道:“我要过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照顾我的宝贝孙女的,明明当初娶你的时候,病床前说的保证的话可好听了。这样吧,明天中午,你让他一起来接我。”
“奶奶……”许初允还想解释,又被高秋莲截断,老人家在电话那头嘀咕着:“当初在医院看着多俊多优秀的一个小伙子,你江爷爷把他夸得上天下地无与伦比,说什么要让小辈弥补年少时的遗憾。结果呢?我看他连你江爷爷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许初允手心冒汗,正想找补着替江闻祈说几句话,那边已然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只发了一张高铁车次和到达时间的截图过来。
看来奶奶真的很聪明,智能手机也玩得这么转。
许初允苦中作乐地想,又开始头疼,要怎么跟江闻祈讲这件事?
思来想去,许初允余光看见萍姨泡了一壶茶,正准备端上二楼,她过去拦住,“我来吧。”
“……啊,好的太太。”萍姨以为许初允想要主动给先生送过去,没怎么犹豫地就放了手。
许初允轻敲三下书房的门,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将茶托轻轻放到桌上。
“谢谢。”江闻祈侧着头,并未看向来处,单手掀开茶盖,低醇的茶香弥散在书房,其中还夹杂着清淡的果香气息。
他察觉到不对,抬眼,“怎么是你?
”
蒸腾漫漶的水雾将那双极黑的眸子隔开,许初允忽而有些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只将眸光落到他微敞开的领口上方,“就是……有一件事,我觉得需要告诉你。”
“嗯?”
“我……也许暂时不能搬走了。”
“?”
“而且,可能,还要,麻烦你帮我演一场戏。因为,我奶奶说她想来过来看看我,明天中午的高铁,让我和你一起去接她……”
许初允声音也越来越小,有些亏心,她踌躇道:“要不,合同那剩下的四百五十五万就不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