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说:“能为大人分忧,我等不剩荣幸。只是这劳役令……不瞒您说,大人啊!昨日我可是被府衙给堵在门上了,说要老成我出人服役,可我家这情况,您也是清楚的……”
成叔四十多岁了,听起来年轻,可在这个时代,却是当祖父的年纪了。
他膝下空虚,多少年来也没有个一男半女,这会儿好不容易才养了个侄儿在膝下,才十四五岁的年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哪里舍得送去服劳役?县令要是真敢硬来,恐怕他得跟着硬杠起来。
除了他,其他人也差不多。
好在,县令只是为了搂钱,并不想犯众怒,马上解释道:“糊涂糊涂,那些衙役呀,惯会欺上瞒下,我立刻就着去罚他们一顿!”说完却还是道:“不过诸位,蜃城的情况,想必大会儿心里也是很清楚的。咱们就全城加起来,也就这么几口子人,这城墙要想修起来,是绝对要把能用的人手,全都调集起来的,我这也是别无选择……”
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何况,修城墙这事儿不管怎么说,听起来也是个正经事。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默默地盘算起来,最少能花多少银子,才能免除自己全家的劳役,以及不能免除的,得派哪些人去。
别以为这事儿容易,毕竟蜃城是个小城,从来人手短缺,所以即便是能花钱免除劳役,也只能免除很少的一部分。
像成叔这样的商户人家还好,本身就是被当成了钱袋子的,大不了掏银子。但其他人不一样。
在这个时代,通常一个姓氏,就代表了一方权力。你掌管着这一方面人口,自然就要把你当成一个最小的行政机构。
所以每当朝廷征调劳工,便是按照地方划分人口,每村该出多少人手。
至于住在城里的,便要按照家里丁口按比例出人。有钱的出钱或者用仆人顶替,没钱的自己服役。
唯一的好处,就是劳动强度不会太过分,免得人口损失太重,直接毁了整个蜃城。
“最近不是总有流民么?正好派上用场,怎么县令反而还要征调本地丁口?而且,像我家这需要出一个人的,免除徭役,又需要花多少钱?”回去的路上,空濛问成叔。
成叔摇了摇头,说道:“流民才多少人?何况都是些饿得一把骨头的,根本算不得劳力。至于咱们……旁人免除徭役,只需二两银子,但是我们家不同。”
以前那种三五两银子就能免除的徭役,根本落不到他这个金玉铺老板的跟前。一旦落到了,那就是少了三五千下不来。
成叔愁眉不展,总觉得县令这回刮银子,刮得格外狠。
空濛见状,安慰道:“没事儿,能拿钱解决的麻烦,都不算麻烦。何况我也不是缺胳膊少腿的,真要去服徭役,也不是服不下来。”她身体可好着呢。
成叔无语地看她一眼:“这话少说,服徭役时吃住都在工地上,你怎么去?”
空濛嘿嘿一笑:“我那不是说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嘛!”
“有银子,就不会没有办法。”成叔笑了笑:“就怕有人贪婪太过,看着咱们人少钱多,好欺负啊!”
这倒是!
空濛支着下巴琢磨,以县令从前的作为来看,虽然贪财,却也贪得进退有度。这回突然胃口变大,必然是有原因,没事儿的话,倒是可以打听打听什么情况。
付家破财消灾,暂时让空濛避免了去服徭役的命运。
但是其他人就比较惨了,全城百姓有一户算一户,除了十岁以下六十岁以上的,全部都要去修城墙。
如果实在不想去,也行,赎买的价钱是八十两。
八十两银子!那是普通人一家四口半年的花用,谁能一口气拿出来?
再说,就算拿了也不保险,过不了几天,官府就会以人手不足为由,再次征调。
成叔一次性给的钱多,衙役倒是没有再上门。但没过多久,空濛却听说,连兰家的独子,那个跳崖寻死,好不容易被救活了的兰白月,居然也被征去服徭役了。
当然,他不是被拉去修墙,而是去监工的。
可那小身板儿,又刚受了伤,监工也是要他的命啊!
空濛完全不明白,兰家怎么会真让他被调走。
以及,县令到底是为什么,连兰家的面子也不给。
本来在铺子里帮忙的空濛,在听说兰白月也被征走了之后,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倒不是她心软到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都可怜。但,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寻过死的,这感觉总有些不一样。
这事儿吧,听上去是挺傻的,尤其自己这个本尊还活得好好的,他这个自己甚至都不认识的人,要是真跳崖死了,就真成是一场笑话了。
可要是假如,自己真的死了呢?
人的命运本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永远没有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