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哥儿,来,这位是江兄弟,蜃城一等一的相马好手。他手中的马,也是最好的。”
空濛这才看见来人,那是一个身材非常高大的男人。三四十岁年纪,留着浅短的胡须,戴了个灰麻细补过的宽檐矮帽,耳朵上,还挂了个古里古怪的麻神吊坠。
他身上穿的,也一样是粗麻灰布,看上去毫不亮眼,只胜在还算干净。
倒是脚上那双靴子,虽然起了毛边,仔细一看,却是做工细致,用料考究,不太应该出现在一个马贩的脚上。
男人自一开门就看见了空濛,此时见空濛打量自己,便笑眯眯地望着她,坦然地任由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
等空濛扫得差不多了,男人这才笑呵呵地,问:“公子,可有什么颜色上色偏好?”
“你们卖马,一上来就会问这个?”
真想买好马,谁会先看颜色呀?只有把骏马当宠物的小姐夫人们才以外观论输赢。
空濛严重怀疑对方在内涵她。
“别人家如何,我不清楚,但是我们家么!只要公子想要,从毛色到品种,再从品种到品相,只要您敢提,我都能给您弄来!”
“哦?”空濛挑了挑眉,觉得对方在吹牛皮。
男人哈哈一笑,加了一句:“当然了!这价格上嘛,就有点儿好看了。”
“嗨嗨嗨!风哥儿初学骑马,挑个品相中上的便可。他现在年纪还小,以后长大了,若是想要好的,再重新相看就是了。倒是这颜色上嘛!挑一挑其实也好,比如这几匹白马,就比黑马漂亮许多……”成叔适时地插句嘴,想让空濛节省着点儿花钱。
空濛不置可否,男人笑了笑,说道:“俗话说人相马,马也相人,公子到底能相到什么样的马,其实还要看缘分。”
说着便将空濛引到几匹马前,一一介绍:“这是一匹小母马,名叫雪月蝶,才两岁,性情温顺,体力也好。旁边这一匹是公马,脾气就要暴躁多了……”
男人一直在介绍几匹马,实际上大部分时间,眼神都在空濛身上扫。
空濛原本心情挺好,被他这眼神扫一扫的,兴致很快就跑光了。
成叔见她探身在四匹马身上扫了一圈,就意兴阑珊的样子,以为是没有喜欢的,便问:“要不,我让他明天再来?他那儿马多着呢,绝对能帮你挑到想要的。”
“还是算了!过几天再说。”空濛摆摆手,表示自己突然改主意了。
成叔见状,只得无奈地和男人道歉,害他白跑一趟。
男人却是心胸宽广,并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只道:“没事儿,公子什么时候想买,再叫我就是了。”
“他小孩子家家的,想起一出是一出,劳烦劳烦。”说着就想给几个茶水钱。
哪这时候几个身穿官府巡逻衣服的男人提着木棒过来,指着马头就问:“喂,卖马的,这马是你的?”
“是是,是我的,劳烦大人,我这就走……”
“走?走什么走?明天你要跟着府衙出城服徭役,这几匹马,也征了。”说完就上手,直接把拴马的缰绳夺了过去。
男人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成叔正想帮忙说句好话,不料对方反而冲着他们来了。
他们看了看成叔,又将空濛打量了一遍,才道:“你,这家的对吧?家里有男丁,正好,明天也要出一人服役。别想用家丁小厮顶岗啊!这回可是孙大人的命令,全城男丁,一个不少,都要去城外修城墙。”
“什么?大人,我们可是交过徭役税的。”
这个年代,每年每家都要服徭役,服徭役的人数按照人口比例摊派。不过空子也比较好钻,只要交了钱,就能免除徭役。
成叔上了年纪,膝下又无男丁,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交一个人的徭役税。
多出了一个空濛之后,便马上把徭役税加了上去,就怕到时候被抓住狠咬一口会吃亏。
哪知道这钱才刚交完,后脚徭役又来了。
空濛才十四岁,还是个女孩子,真要送去修墙,那还有机会回来?
“和他们说没用。”空濛拦住了眼看就要发火了的成叔,道:“咱们平时来往的是哪家?回头问问再说。”
“行,我这就去问。”成叔终于没有和衙役们当街争论。当然,也顾不上卖马的男人,和他被强征走了的四匹马了。
空濛却没有忘,他一直注意着对方,等安慰完了成叔,发现对方却还站在那里,并不为马屁被强征而生气,反而闲闲地看着空濛,带着一副说不上是什么的表情。
空濛皱着眉头,问:“这位……壮士,你还有事?”
“没有。”男人笑笑:“我这就走。”说完当真转身走了,弄得空濛非常不爽。
“这人,什么来路?”
“不知道。”小a道:“难道又是你儿子的粉丝?”
“那不可能!”空濛坚决否认:“我才来蜃城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