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了多日的旅猫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正对着门的巨大圆桌上躺着一个消瘦的少年, 他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慢慢的,扭过了头, 如果不是,他的胸膛还在轻微的起伏,我差点以为他死了, 少年脆弱又美好的肩胛骨, 微微颤动的, 有一种破碎的美。
——先等等,他到底是谁啊!
我并不认识这个孩子。
背后的安德烈记得用手牢牢的握住了我的肩头,同时一枚银色的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钻进了,大门里!
我的大门!这可是我去找老艺术家订做的大门, 虽然看起来朴实无华, 其实确实造价不菲!多了个弹孔,就等于有了瑕疵,完美主义者的我不能接受。
少年苍白的手指上握着一把,颜色的□□, 上面还雕刻着花纹不像是武器, 反而像艺术品。
“你回来了啊。”少年用熟悉的口气说道。
莫非我失忆了不成?
我仔细搜索的记忆确定,并没有适宜的情况发生。
慢着这个情况好像有些眼熟,在什么地方发生过似的…对了, 是10年前!我被次郎带进了他的梦中世界,当时没有穿戴护具的毒岛单手握刀砍向了我,抽飞了我的刀面色不悦地质问我为什么在对练中走神,她的语气也十分的熟稔。就好像和我认识多年似的。
“你究竟想让我等待多久呢。”一声一声发自灵魂深处的诘问让我感到了羞愧,虽然我不知道这羞愧是哪来的。还没等我问他是谁,那少年的身影变淡,慢慢消失了。
我想进入房子,纪德却拉住了我。仿佛我家是什么鬼蜮似的。我跟他说我在这已经住了十年,什么事都没发生,刚从那个少年可能是失去记忆的幽灵,日本可是有八百万神明,其他的非人存在更是不计其数,说不定比人类数量还多。纪德眉头紧蹙,他对日本不甚了解,还以为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大概是迷路了吧。”
心宽的我把少年抛到了脑后,拉着纪德进了屋子,纪德不用我说就拿起了抹布开始打扫房子,从前他是做惯了家务活的,不过也有常年不见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干点什么拖延下时间。
我静静地看着他像勤劳的小蜜蜂似的转悠。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采下我这朵花呢。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不见踪影,屋外漆黑一片,纪德背对着我擦着桌子。
——他已经是第三次擦桌子了。
快秃了好吗?
十年了他居然一点长进也没用,还是被动型的,这样含蓄真的是法国人吗?
我走到了他背后,按住了他用力擦桌子的手,虽然我很想就着这个姿势做点什么,可他毕竟流浪在外十年,猛地回到主人身边没有安全感才是正常的,我也不是当年没什么耐性还一肚子破坏欲的小年轻,现在有阅历的成年人不都讲究慢慢来吗。
所以我就顺势抱住了纪德,感受他一点也不亚于当年的肌肉线条,尤其是一道道疤痕更是夺人眼球,唯一遗憾的就是不是我亲手割下的,我毕竟是个内心柔软的抚子样女子。
纪德颤抖着,极为柔顺地露出了后颈,这个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
我一愣,顿时想到从前,我好像特别喜欢咬这里。
虽然时至今日牙印已然消失,可我仍然记得它当初留下时的震颤。
而就在此时,房顶上忽然传来异样的响动,紧接着壁炉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声,就好像美国某地新闻里说的老房子的壁炉或烟囱里住进了浣熊或者蜜獾,谢尔顿的某个亲戚在试图把蜜獾一家赶走时败亡。
日本应该没有蜜獾吧。
说不定是猴子。
日本泡温泉的猴子可是一大经典场景。
想远了,壁炉的哀鸣终于停下,中原中也猫着腰从壁炉里钻了出来。
我记得壁炉的尺寸好像……当我没提。
中原中也杀人的眼神瞪着纪德,最主要瞪的是我们两个的姿势。
猫眼里明晃晃地写着:这个野男人是谁!
他把森鸥外防的滴水不漏,这个外国佬是从哪冒出来的!
小怪兽从中也身体里钻出来,趴在他头顶上,呲着尖牙嘶吼。
“中也,你什么会从壁炉里出来?”我知道中也对我有着过度的占有欲,可是我私人的事情中也无权干涉,我可不是会没有原则宠爱孩子的人,而且,中也也不是小孩子了,他可是港黑的干部。
我板起了脸。
中原中也一肚子的火被堵的发不出来,他也没有发火的立场,于是格外暴躁,周身笼罩在红光里。
——你要是敢炸立刻丢进特务课的小黑屋里。
“我收到了太宰的短信。”中原中也决定把太宰治拉下水,反正最不无辜的就是他。
我接过中也的手机看到了照片,又是你啊,头发茂密的太宰小弟。有没有人跟你说多管闲事是要脱发的。
“他是谁啊!”中原中也委屈巴巴地说。
这孩子真是知道怎么让我心软。
纪德好像也会这技能来着。
我把纪德按在椅子上,说:“安德烈·纪德,是我在法国时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