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坐着轮椅行在路上,眼睛也是平视前方的。
这日,望梅先生拄着拐杖来药庐看他,正好撞见临渊练习走路。
望梅先生面露惊诧。
她缓缓在药庐中坐下来,慈蔼道:“渊儿,你能行走了?”
临渊在外人面前,总给人几分带刺的印象,即使在灵瑾面前,也没有完全卸下心房。
但望梅先生蓦一出现,他整个人气场忽然变了,一下子变得柔顺许多,像个乖巧的少年。
“师父!”
临渊靠着墙,诧异地看向望梅先生,眼中喜色却难以掩饰。
望梅先生含笑点头,说:“你可否走几步让我看看?”
“是!”
临渊当即应诺。
他没有让灵瑾搀扶,自己独立沿着屋内的空间走,他还走不了太久,往前走了三步,又转身倒退回三步,便坐回轮椅上,然后红了脸。
他说:“师父,我现在只能做成这样。”
“很好很好。”
望梅先生笑呵呵的。
她说:“当初将你留在大学堂的时候,我还担心你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如今,倒是放心多了。”
她问:“渊儿,现在如何?你对人,对凤凰城,对这世间,有什么新的感悟了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临渊面上的喜色又收敛起来。
他仔细想了想,却答:“师父,我不知道。有很多事情,我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话,就慢慢想。”
望梅先生笑容未减,她的眼神始终从容而智慧,仿佛世间万物都被她收于眼底。
“你的时间还长。只要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做无法回头的决定,多的是时间,让你去思考这个世界。”
临渊若有所思。
望梅先生在药庐中逗留了半个时辰,她查了临渊的功课,指点了他一些关于草药的知识,临渊都认真听了,并且细细地用笔记下来。
在这之后,望梅先生慢腾腾地起身,她悠然道:“好了,我这就回去了。”
“师父,我送送你。”
说着,临渊划着自己的轮椅,就要追过去。
但望梅先生摆摆手,却道:“不用了。要送的话,不如……”
她看向灵瑾,抬手指指她,和善地笑道:“不如让灵瑾送我吧。正好,我有些事想与她谈谈。”
灵瑾见望梅先生指向自己,不禁错愕。
不过,她正好心中有疑虑,也想与望梅先生说话,便颔首道:“好。”
她回头对临渊说:“我去送先生,一会儿就回来。”
临渊面有困惑,但望梅先生这样说,他便站在药庐门前,目送他们离去。
等随望梅先生到了外面,灵瑾自觉地挨着望梅先生走。
走得离药庐远了些,望梅先生便开口道:“灵瑾公主,多谢你了。”
灵瑾看向望梅先生。
清风拂过,远处木香携来,望梅先生神情慈蔼,端重如一棵看遍世间百态的梅树。
她说:“让临渊打开心扉,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事物,去改变固有观念,去尝试融入未知的环境。这是我花了许多功夫都没有完全做成的事,但你与他相处的这段时日,却全都做成了。”
“我做了什么?”
灵瑾茫然。
望梅先生说话一向玄妙。
若是以前,灵瑾或许会去揣摩她话中的意思,但今日,无论是她对临渊说的话,还是她对自己说的话,都让灵瑾觉得句里行间似有深意。
她想了一会儿,乌眸微微睁大:“先生,该不会你早就知道,临渊其实……”
“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
望梅先生笑笑,没有回答灵瑾的话,只留下含糊的、发人深思的句子。
她拄着拐杖走路,目光看着地面上灰白的石板,忽然道:“不过今日,倒让我想起捡到临渊那日的场景。”
望梅先生语气悠然,灵瑾好奇地看向她。
于是,望梅在手间比划了一下,说:“我刚刚捡到临渊的时候,他才只有这么一点大。”
望梅先生所比划的尺寸,大约是拇指大小,仅仅是稚嫩的雏鸟大小。
她说:“那时女君还没有制服龙君,正是水国与翼国关系最紧张的时候。我在后山那条水边捡到他,问他叫什么,他答不出来;又问他从哪里来,为什么到这里,他就不回答。他尽量表现得冷静又坚强,但实际上在我掌心瑟瑟发抖,浑身羽毛都是湿漉漉的。”
灵瑾听得愣神。
她初次见到临渊的时候,他就有十几岁了。而且临渊比灵瑾要大一些,灵瑾想不到这些。
望梅先生注视着灵瑾的神情,笑了笑,继续往下说――
“所以,当时我就想,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自我意志呢?
“无论他在想什么,都不是他自己想的;无论他打算做什么,都不是他自己愿意做的。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大人灌输给他的。他这么一点点大,就算自以为是自愿的,也只是被他人操纵、用来实现他人野心的无助的傀儡罢了。
“我于是将他收留在药庐中,教他知识,抚养他长大。
“如果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