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苏腹中饥饿,见街边一酒楼看起来不错,便直接入内,进去一看,居然真的很不错,刚到饭点,便满座爆棚,店中伙计们忙碌的穿梭厅堂内。
“还有位置吗?”
“楼上倒是有,不过须得等会儿,正……”
伙计话音未完,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怒喝,像是打起来了,接着脚步声阵阵,吵吵嚷嚷的,几个人出现在楼梯口,被伙计们推搡着,往楼下赶。
这番动静不小,登时引得楼下食客纷纷引颈观望。
“公子稍等,”伙计引种苏到一旁,低声解释道:“待赶走这两人,就有位置了。”
种苏点点头,顺口问道:“他们怎么了。”
“这两人想吃白食呢。”
种苏朝那两人望去,说道:“看起来不像啊。”
“公子有所不知,”伙计道:“前些天也来了几个胡人,跟他们一样,穿的人模人样,还说府上何处,有鼻子有眼的,吃完饭让伙计跟着去取钱,结果将人带到偏僻处痛打了一顿,至今人还躺床上呢。”
“没报官吗?”桑桑问道。
“报了啊,住址身份全是假的,从何找起,只得不了了之。”伙计道:“想不到今儿又来两个,嘿,当真嚣张。”
伙计说完,也跑过去,帮忙赶人。
是时一楼食客满堂,相当淡定,竟也不上前围堵观望,只边吃边看,偶尔帮腔或插言两句,如同看戏般,想来这种事在长安并不少见。
种苏只得先等等,厅内酒菜飘香,非常具有引诱力。
“请君听我一言。哎,莫推,莫推……你们泱泱大国,请注意国之礼仪。”
“我呸,跟你个吃白食的不要脸的骗子讲什么礼仪!”
“哎,不要骂人!不白食!要脸!不是骗子!我讲过几遍了,我们银子被偷了,你们跟我回去取,一分不少的!”
“哟,又来这套!谁还敢信啊!”
“真的!实不相瞒,我乃焉赭国二皇子,许兄乃你们本界乡试解元,未来朝廷栋梁砥柱,绝不会……”
“哎哟,这回更敢说了。你怎不说你乃当今圣上微服私巡呢。当我们傻吗!”
“是真的,不信给你们看……”
“别跟他啰嗦,直接轰出去。”
“不,我们不走,坚决说清楚!”
“嘿哟,没报官,没揍你们就不错了,还蹬鼻子上脸了!滚,赶紧滚!”
“不滚!绝对不滚!”
伙计们动手拉扯,只想将人撵出去了事,那胡人却偏不走,死死抱住楼梯栏杆,外加几人侍从拼命护主,顿时一群人挤作一团,推来搡去,食客们看的兴致勃勃,不时叫声好,助助威。
种苏:……
不亏长安人,见多识广。倘若种苏眼下能有张桌子,有吃有喝,倒也有这等闲情逸致看看热闹,奈何她还站着。
种苏站着等了会儿,实在饥肠辘辘,见战况似乎一时半会儿无法停歇,换一家又不划算,她瞧了片刻,心中有数,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
“那个,别打了,他们……”
种苏开口说道,声音却完全被吵嚷声淹没,无人理会。
“停!”
陆清纯上前,一声怒喝,那声音如雄狮怒吼,响彻耳际。
整个酒楼倏然一静。
“啥?”酒楼掌柜先反应过来,捂着耳朵,看种苏:“公子说啥?”
“我说,他们吃了多少,我帮他们付了——可以给我个位置了么?”种苏彬彬有礼道。
种苏终于能够坐下了,伙计领种苏上二楼,二楼有不少雅间,以屏风相隔,更宽敞却又更私密,不受打扰。
坐下不过片刻,楼梯上脚步声响,有人上得楼来。
“哎呀,今日真是多谢公子乐于助人,特来道谢。”
那两人竟还未走。
种苏客气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很挂齿很挂齿,”那胡人道:“此乃大恩大德。居然被当成吃白食的,简直奇耻大辱,若就这么被赶出去,以后我还有何颜面待在长安,也连累许兄面上无光。”
胡人身边那人却是汉人,正用衣袖擦汗,面上仍带几分窘色。
“我没有说谎,容我介绍一下,我真乃焉赭国二皇子,喏,这是我的本国符录,还有入关文书……”
这人确实为焉赭国皇子,名唤龙格次。
龙格次典型胡人面貌,高鼻梁,蓝眼睛,头发蜷曲,十根手指上戴满戒指,脖上挂串青金石项链,手中也拿着把扇子,却比种苏的小玉扇华丽数倍,扇柄上镶满宝石,流苏上缀着珍珠,整个人珠光宝气,直要亮瞎狗眼。
另一人名叫许子归,乃去年的乡试解元,今年刚结束春闱,正等放榜。
许子归着素色布袍,年纪似乎不大,脸庞稚嫩,唇红齿白,透着股谦谦书卷气,隐约可见日后的芝兰玉树模样。
种苏并非贸然援手,观察后,从二人装扮,以及当时二人辩解和窘迫神色判定,这两人大概率非真正白食之人,方出手相助。
倒未想到竟还真是个皇子和解元。
“我已着人回去取钱,待会儿便还你。”龙格次说道:“哎,泼天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