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泛圆的大眼睛闪烁着水汽,是那般惹人怜爱。
若非众目睽睽之下,薛进真想扑过去抱住女儿猛亲两口。
他颇为神清气爽的坐直身,朝楚楚招了招手,楚楚很给他长脸的跑到他跟前,并向他伸出两只小胳膊。
薛进顺势将楚楚抱到腿上,那举手投足间的自信,可以说“父凭女贵”,也可以说成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果不其然,见此情景,楚熹就失去了从容。
这下不论是西北派系,还是安阳派系,都有些为难,尤其前者。楚熹的三点条件,细细想来,不算太过份,正如祝宜年所说,若没有楚熹设立明台,就算建朝立都,这群只会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武夫也拿不起那一桩桩一件件的细致活。
可……夫妻俩一旦和离,便不再是荣辱与共的一家人了。
楚熹自不必多说,光是这议事厅内就有好几个蠢蠢欲动擎等着上位的,薛进呢,薛氏一族的独苗苗,好歹得传宗接代吧。
用不上两三年,各有了各的子嗣,免不得要为子嗣争一争。
楚熹身为明台首揆,想制衡帝王手到擒来,薛进身为帝王,想瓦解明台也并非痴心妄想,如此只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份。
打了这么多年仗,谁不想过一过安生日子,难道熬过了战场,要死在争权夺利上?
至于安阳派系,想法就简单多了。
血缘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楚熹一看就不舍得让楚楚没有亲爹陪伴,还谈什么和离。
商讨小半日,又是白费功夫。
薛进抱着楚楚,心安理得的宣布散会。
外人很快便都走干净了,他们到私底下去,仍会继续商讨,继续争执。
没办法,建朝立都之事已然迫在眉睫,纵使把安阳府的房盖掀开,也得拿个确切的主意出来。
“爹爹……”楚楚仰起头,小声问道:“你真的要跟娘和离吗?”
“不会啊,当然不会。”薛进很见不得楚楚这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觉得自己心都快碎掉了,对楚熹也不禁添了几分埋怨,他摸了摸楚楚的脸蛋,笑道:“想不想吃糖葫芦?”
楚楚用余光瞄着楚熹,分明想吃,又不敢说,像个受压迫的小奴隶。
薛进不知自己出于什么目的,决定挑战楚熹作为母亲的权威,非常刻意的看着楚楚道:“走,爹爹带你上街,去买糖葫芦,买糖糕。”
楚熹听见糖糕,当即皱起眉头:“什么时辰了,还要不要吃晚膳。”
哼!楚楚也是我女儿!我就要让她吃糖糕!你管得着吗!
薛进在心里使劲的和楚熹吵架,面上只是不冷不热的瞟了她一眼,然后抱着楚楚扬长而去。
今年开始,安阳城的街上愈发热闹了,哪怕不是十五集会,也和从前集会一样,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摊贩,卖什么稀奇古怪东西的都有。
薛进牵着楚楚的手,给她买了一串最大的冰糖葫芦。
毕竟,天儿眼看着就要暖和了,再想吃这对牙齿不好的破玩意就得等入冬。
楚楚接过糖葫芦,先递给他,那么乖巧明敏:“爹爹先吃!”
薛进蹲下身,一口咬掉上顶那颗。因为楚熹总说,楚楚给他吃东西,他一定得吃,这叫科学育儿。
可吃完,薛进觉得不对了。
凭什么楚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就是他平时太顺着楚熹!才会让楚熹这么不把他当回事!都不提前知会他一声就跑到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和离!怎么?是和祝宜年仇阳陆游他们商量好了要逼着他点头?!
薛进越想越生气,但嘴里圆滚滚的山楂已经不能吐出来装回去了,只好嚼碎了咽下。
“爹爹,甜不甜?”
“嗯,甜。”
薛进说了句违心话。
这冰糖葫芦酸的发苦,他真不明白小孩怎么老惦记着要吃。
在街上逛了一圈,糖葫芦要吃完了,楚楚也没瞧见卖糖糕的。
她当然瞧不见,但凡路过糖糕摊子,薛进都给挡得严严实实,她还没有薛进一条腿长,能瞧见才怪呢。
“爹爹,我饿了。”
“去闫楼吃晚膳好不好?”
“不回府里吗?”
“小厨房翻来覆去就是那几道菜,出来换换花样不好吗?”
薛进意图晾着楚熹,让她自己一个人反省反省,但忍不住,总去揣摩楚熹的心思。
或许,楚熹是因为老四和冬儿的死迁怒他,听从楚光显的撺掇,要和他分道扬镳,又或许,楚熹像吃腻了小厨房的饭菜一样,也吃腻了他?想换换花样?
薛进很烦乱,哪个原因他都不能接受。
他最不能接受的还是楚熹今日痛痛快快的那句“我同意和离”。
每每想起,薛进都有点透不过气,谁知道他在厅上坐着,听楚熹在那里谈条件,眼睛里都直冒金星。
缺氧了。
和楚楚在闫楼吃饱喝足,将近亥时,薛进才带着她回府。
一进门,本就没消下去的怒火更添了一把干柴。
楚熹居然在睡觉!亏她还能睡得着!
薛进手都在发抖了,硬忍着对女儿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