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仇阳顶上去了。
别看薛进看重仇阳,把麾下亲兵交给他,那些亲兵心底是不服仇阳的,毕竟仇阳不过二十出头,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武艺高强又能怎样,领兵打仗未必就行。
只碍于薛进和楚熹的吩咐,心不甘情不愿的对仇阳俯首听令。
仇阳也没想着要驯服这帮兵士。楚熹让他率兵击退亳州军,他便按照楚熹的意思办事,仅此而已。
廖三得知楚熹命仇阳率兵御敌,也觉得仇阳没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缺乏经验,很是放心不下,为以防万一,忍着伤口疼痛到后方来督军。
这一看,踏实了。不仅踏实了,还一个劲的跟楚熹夸赞仇阳,说仇阳是天生的将军,待在安阳做个小小统领实在可惜。
楚熹简直怀疑廖三是不是和薛进串通好了,怎么说出的话都一模一样。
可楚熹自己心里也明镜似的,以仇阳的本领,在哪方势力之下都能有一番作为,唯有在安阳,只配看家护院,或给她做个保镖。
眼见一场仗打完,那些桀骜不驯的兵士都仇阳都敬佩不已,彻彻底底的言听计从了,楚熹不免有些动摇。
如今她已肃清了常州境内恶霸豪绅,再往后的工程,顶多是维护秩序,这差事对仇阳而言,委实大材小用。
要不……就让仇阳在薛军试试?
这个念头一旦萌生,楚熹就不由自主的往好处上想。她以为仇阳凭这身本事,用不上一年半载就能和廖三平起平坐,虽说不能像廖三那般受薛进信赖,但军中正是缺人之际,薛进必须要用仇阳,既然要用,怎么也得给他一两万兵士。
将领和兵士有一层同生共死的情谊,这是主帅远远比不上的,若将领再会做人一点,话语权完全能越过主帅,不然历史上哪来那么多拥兵自重的将军。
如果仇阳能在薛军扎下根,积累下人脉,倘若哪日她和薛进闹掰了,楚薛盟约瓦解了,她就不至于太被动。
最重要的是,仇阳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
楚熹曾经说过,廖三是一匹野马,只憾安阳没有草原,养不起这匹野马,仇阳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廖三和仇阳这等天生的悍将,能逢乱世,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若非乱世,廖三如今仍是到处流窜的水贼,仇阳不过出把子力气,靠一点工钱勉强果腹。
思及此处,楚熹终于做出了决定。
“仇阳!”
“少城主有何吩咐?”
“你来,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楚熹将仇阳领到无人之处,斟酌了片刻开口道:“那个……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仇阳较比楚熹高很多,看楚熹的时候总要低头垂眸,瞳仁被眼皮遮了一半,显出几分逆来顺受:“少城主是想让我留在薛军吗。”
仇阳早有预料,语气平静到毫无波澜,楚熹莫名觉得他像个被抛弃的孤儿,那么委屈可怜,忙踮了踮脚尖解释道:“薛军正缺将领,你留在这一定会得到重用,我想,总归比在安阳城里好,倘若往后我和薛进拆伙……有你在,我心里也踏实。”
“嗯。”
“你别急着答应,我是同你商量的,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真的。”
“我知道你是考虑周全了,才会向我提及。”仇阳朝她笑笑,说:“我信你。”
楚熹顿时气弱:“别信我的,只问你自己,愿不愿意。”
“愿意。”
“真的愿意?”
“真的愿意。”
楚熹不知该说什么了,她有意让仇阳留在薛军,总不能再反过来劝仇阳。
回到营帐,薛进刚刚睡醒,一只眼睛黏黏糊糊闭着,一只眼睛半梦半醒睁着,正坐在床边看着炉子发懵。
楚熹走过去,往炉子里添了一把柴,使那将要熄灭的余火再度燃烧起来。
薛进这才嗓子哑哑的问:“什么时辰了?”
“刚申时,你这回睡饱了吧。”
薛进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楚熹便说:“今日得亏有仇阳在,你是不知道,得有两万亳州军悄无声息的绕到了大营后方,若不是仇阳,他们早就杀进来了,你还想睡到这会。”
薛进摸了一下脸,细长的手指勾起来,像是要隔着纱布挠伤口,楚熹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的衣袖。
薛进歪过头,拿那半边脸虚虚的蹭了蹭肩膀:“痒得厉害。”
“你睡觉的时候没用手抓吧?”楚熹皱起眉,揭开他脸上的纱布:“啧,你准是挠了!边上的血痂都掉了,这下好,肯定会……”
“会留疤?”
“也,也未必,我瞧这恢复的还不错,就剩一道粉印子了,可别再挠了啊。”
“你刚刚说,多亏了仇阳?”
“是啊。”
薛进轻笑了一声,这会才完全醒过来:“你当着我的面夸他,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愿意让他往高处走了?”
楚熹转身去找药:“什么叫我愿意,是他自己愿意,我这个人讲究民主,特地去问他来着,他说你慧眼识珠,甘愿为你效力,那我还能拦着人家往高处走?”
楚熹找到药,一回头,薛进就站在她身后,吓了她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