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比起来,我这双眼睛又算得了什么,楚光显既毁了我的眼睛,自要拿他的掌上明珠偿还。”
崔无了然。
薛进定是假意入赘,先和那安阳少城主虚与委蛇,骗取她的信任,哄得她全力辅佐,俗话说的好,捧得越高,摔得越痛,待瓜熟蒂落之时,再露出真面目,羞辱她,折磨她,让她痛彻心扉。
那楚光显爱女如命,见女儿如此,楚光显必然比死了还难受。
薛帅就是薛帅,报仇都能这般切中要害!
崔无对薛进钦佩不已,哪里还有不配合的道理。
返还大营,回禀李善,只按照薛进的吩咐,胡编乱造了一通,李善闻言岂能不怒,当即亲自去找薛进了。
无人知晓舅甥俩在白岗山上发生了什么,反正李善下山时是火冒三丈的,甭管谁去问,就斩钉截铁的一句话。
“楚家这个门!他是入定了!”
摸清了来龙去脉的廖三憋不住乐,一边嗑瓜子一边对弟兄们道:“大将军这话茬耳熟不?”
弟兄们纷纷点头,却又不好戳破内情。
这能不耳熟吗!
他们都是穷苦出身,见过太多妇人在婆家活不下去,领着女儿回娘家讨饭吃,那狠心的亲娘舅贪图钱财,就把外甥女逼嫁给老财主做妾室,全是这话茬。
“谁谁家这个门!她是入定了!”“谁谁谁今日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硬的不行,有时还得来软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譬如“舅舅给你一口饭吃不容易,你只当可怜可怜舅舅”,又或者“谁谁谁富得流油,你嫁过去就擎等着过好日子吧”。
那外甥女呢,起先总是像薛进这样,执意不从,寻死觅活,一哭二闹三上吊,可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折腾一阵也就认命了。
说来道去的不过这点事呗,凭你是天王老子家,那二郎神还能斗得过玉皇大帝?外甥终究是要向舅舅低头的。
廖三行走江湖多年,算把这人间俗世看透彻了,料定薛进撑不了太久,能撑两日,都足以称得上忠贞义烈。
薛进也没辜负廖三的期望,正正经经的坚守了两日,多少军谋将领前去相劝,他一句也不听,态度强硬的绝水绝食,把自己弄得面容憔悴,神形清苦,楚楚可怜,然后跟着他舅舅李善去了安阳。
李善是真心要让外甥入赘,特地把被俘虏的城卫都带去了。
楚熹乍一瞧,还以为李善和薛进答应了她之前提出的交换条件,虽没看到十万石粮草和谢燕平,但心中也暗下决定,信他们舅甥俩一回,先收个定金,交了货再付尾款。
可楚熹是万万没想到,李善一箭射到城楼上的竟不是粮草的欠条,而是一纸婚书。
婚书???
搞毛线啊?!
楚熹手颤悠着,声儿也颤悠着,不敢置信的问:“你,你们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李善道:“少城主天资聪颖,才貌双全,求亲者自然络绎不绝,敢问何错之有?”
楚熹手握成拳,贴了贴额头。
没生病,没发烧。
转而又捏了一把自己的脸,很痛,不是做梦。
她好得很。
楚熹忽然朝大喇叭喊道:“那就一定是我弄错了!一定是我不识字!舅舅!是你要入赘安阳吗!我可不能做薛添丁的舅妈啊!你听我管他叫小外甥!是我混账!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了!”
李善:“……”
薛进:“……”
即便李善也很无语,可他连薛进的说服了,断不会被楚熹这三言两语所击倒:“少城主玩笑了,我这外甥从前年少不知事,或与少城主结下了一点恩怨,可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抛开那些旧日往事,单看我这外甥,论模样,论家世,论才能,和少城主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楚熹想,李善要让薛进入赘安阳,那一定是我听不懂人话了。
老爹得到信匆匆赶来,正好把李善这番话听了个全乎,同样的傻眼。
父女俩在城楼上望着李善,像极了两只呆鹅。
李善瞧见楚光显,很体贴的说:“曾经的那些仇与怨,如今我们并不计较了,楚城主也无须再介怀,还请好好斟酌这桩亲事,为表诚意,我带来了前些日子擒获的一众城卫,这便放他们进城。”
李善话音落下,自有兵士上前解开捆着城卫们双手的麻绳。
几百城卫,得了自由,不走,站在原地发愣,竟是一群呆鹅。
打了这么久的反贼贼首,突然之间说要入赘,若非这当中有诈,那便是疯了!
李善疯了!薛进疯了!薛军全他娘的疯了!
楚熹见李善真的要放了那些城卫,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喃喃唤道:“老爹,你可知百姓秋收后为何要焚烧秸秆,那秸秆分明能用来搭屋顶,铺泥路,做蓑衣,甚至编成篮子。”
老爹魂不附体,怔怔地答:“太多了,用不完,下雨发霉,更没法用,不如烧成草灰,还能给庄稼沃肥。”
“是啊,能为之所用的,精心编成提在手里的篮子,不能为之所用的,一把火烧成灰烬。”
“恁的意思是,若恁不同薛进成婚,不为薛军所用,那……”
“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