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进摇摇头,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当中回过神。
李善本就对他心存偏见,愈发觉得他不堪大用,倒是安阳城里那楚霸王,还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火药凭空爆炸,实为一桩大隐患。
即便李善喜欢正面硬刚,也并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蠢蛋。
凭空爆炸的火药和城楼上的投石车都在明面上,难以避开,倒不如干脆从底下进攻。
李善做出决定,召来崔无,问道:“这几日挖的地道,还有几条可用?”
“回大将军的话,为尽快引出河水,挖掘地道时是由深至浅,因此水流过于湍急,恐会冲垮地道,便是没有冲垮,也是泥泞难行,若要以地道攻城……这几条怕是不行,安阳已有警觉,定要炸毁地道。”
李善点了点头:“回营计议,十日之内,无论如何要攻下安阳!”
要打地道战,楚熹还真不惧那十万大军,想来李善没本事把十万大军都弄到地下去。
“仇阳,给我把高台架上!”
“是!”
楚熹扛起铁锨,登上高台,对着大喇叭,朝呜呜泱泱的百姓道:“静一静!静一静!都听我说!”
楚熹有事没事就在城里瞎转悠,对谁都笑脸相迎,人缘极好,加上这阵子她独守安阳城,让薛军三度退兵,建立起不小的威望,她说话,百姓是听的,因此全都安静了下来。
“如今大敌当前!形势非常之严峻!我身为少城主!应当肩负起保护城中百姓的重任!”
楚熹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说出这么官方的话,要搁从前一准尴尬的想死,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都能在两军阵前喊咒语,又岂是社交牛逼症。
她是社交牛逼绝症,晚期。
“可诸位心里也该清楚,安阳城卫不足万数,如何能应对西北十万大军,我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薛军一旦攻入城中,咱们安阳人统统要沦为俘虏,终生低人一等,一想到我视作叔伯舅父,姑姨婶母,兄弟姐妹的安阳百姓,要世世代代给西北人当牛做马,我就……”楚熹深吸了口气,略带哭腔的说:“我真的于心不忍啊。”
“咱们安阳一向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从不掺和到那些破事里,但凡有难的,咱们能帮就帮!饶是这样!西北人还杀到咱们家门!欺人太甚!”
“把咱们安阳人当蝼蚁看待!非狠狠甩他们一耳光不可!”
“少城主!哪里能用得着我们!你尽管开口!我们绝无二话!”
“是啊!少城主尽管开口!绝无二话!”
楚熹刚才想哭,那是装的,这会真有点想哭了。
但还不是哭的时候。
“薛军要掘地道进城!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楚熹举起铁锨,对安阳百姓道:“我想这东西,咱们家里应该都有吧?”
“有!”“这……还真没有。”“我家有三把!分你一把!”
铁锨是农具,安阳再富饶,也是以耕农为主要谋生职业,家家户户人手必备。
楚熹就不相信,那薛军能带着十万把铁锨来打仗。
不说十万把,倘若薛军手里有超过五千把,楚熹也绝无二话,立马举白旗投降。
准备充分到这个地步,那谁能抗得了,老老实实投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