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织云看着他的脸,只感觉到陌生,像是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甚至连这一刻他的欢喜是装的,还是出自真心。
沈轻白敏锐察觉到什么,抿了下干涩的唇瓣问,“怎么了?”
墨织云惨白着一张小脸,看向他的时候眼神里终究还是涌上了几分不忍,“进去说吧。”
“好。”沈轻白转身请她进去。
沧溟看着她跟沈轻白走进去,解开安全带下车打开了后备箱。
先是拿了一把扳手在手上掂量几下,不满意放下,又拿起旁边的一根甩棍,质量不错,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转身走向了医馆,等下只要他敢对小姐有一丝不敬,就打断他的手,要是小姐一声令下,自己也可以直接砸了这破地方。
沈轻白请她在办公室的沙发坐下,走到饮水机前拿出一次性的纸杯子弯下腰接水。
墨织云站着没做,看着他的背影,开门见山地问,“你的前女友叫王蔓栀,她死了,对不对。”
沈轻白身形明显一僵,连水杯接满都没反应过来,热水漫出烫到了手指,本能让他松了手。
纸杯摔在地上,热水也洒了一地。
他犹如机器缓慢的转身,眼神一格一格对上她,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涌上了慌张。
“你、怎么知道的?”
墨织云的心朝着最深最冷的湖低沉去,“这重要吗?”
沈轻白沉默一瞬,“是我妈还是蔓栀的母亲去找你了?”
墨织云没有回答,因为这个根本就不重要。
“为什么?”她问,明眸里充满不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轻白垂着眼睫,沉默不语。
他不说,墨织云替他回答,“因为你觉得王蔓栀的死是我造成的,所以你在知道我被陆鹤云欺骗伤透了心后,故意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以同样的方式来欺骗我,报复我,你想看着我再次跌进地狱,痛不欲生,最好去死,是吗?”
沈轻白的喉结滚动,想要解释几句,却发现根本就无从解释。
因为她说的全是真的。
“织云,很抱歉,我……”
话还没说完,墨织云已经忍不住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沈轻白的脸偏向一边,雪白的肌肤上瞬间浮上红晕。
“当初的车祸是货车司机造成的,你和你女朋友的车祸是一场意外,她的离世我很抱歉,但这不是你欺骗我,伤害我的理由。”
“我知道。”沈轻白抬头,清冷的眸子此刻布满复杂和痛苦,“但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不去怨怪你,忍不住不去想如果不是你发生了车祸,或许现在蔓蔓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说不定我们已经结婚有了孩子。”
墨织云嗤笑一声,“那你更应该怪你自己,如果不是你说服不了你的父母接受她,如果不是你带她私奔,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
沈轻白的脸色倏然一僵,心里一直不敢去承认的事实就这么被墨织云赤裸裸的摆在面前。
由不得他不承认。
“沈轻白,我曾经以为你和陆鹤云不一样,但其实你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把所有的痛苦都转嫁在我的身上。”
沈轻白紧咬着牙龈,一语不发。
他放不下蔓蔓的死,也不愿意承认蔓蔓的死是自己造成的,所以在得知墨织云就是当年那场车祸的幸存者,内心就滋生了一个扭曲的想法。
当初的车祸是墨织云造成的,要不是她,蔓蔓就不会死,而自己也不患上脸盲症。
仿佛这样他就能把自己从痛苦里解脱出来,好像这样他就能为蔓蔓的死赎罪了。
所以,哪怕知道她被陆鹤云欺骗后,依然用同样卑劣的手段去欺骗她,企图将她一起拉进痛苦的沼泽里。
墨织云眼眶里盈着泪水,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沈轻白,我们分手吧。”
她不可能再接受一段充满谎言和欺骗的感情。
沈轻白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不知道为什么亲耳听到她说出来,心却像被什么狠狠砸穿,空荡荡的像是回到了那年车祸的现场。
头晕目眩,窒息的仿佛快要死去了。
墨织云提步要走,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破的唇瓣,抿动好几次。
想要说点什么,张开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墨织云没有侧头去看他,只是掰开了他的手指,声音微更,“你的蔓蔓是死了,可我却一直活在你和陆鹤云编织的噩梦里。”
沈轻白握紧她手腕的手,终究还是松开了。
她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眼泪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是跑着出去的。
沧溟看到她满脸的泪水,眼底闪过一抹戾气,手上的甩棍狠狠的砸在了旁边放着奖杯的壁柜上。
“砰”的一声,玻璃碎了一地。
沧溟站在一地的玻璃片中,眉头都没动一下,冷漠的啐了一口。
“你不配穿这一身衣服。”
车上。
墨织云低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又不远被沧溟看到,扭过头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