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其实能触及到刘向前的意识,但是在关于爱的领域,他的意识一片空白。也就是说,他压根就无法理解什么叫爱,所以,顾念完成任务的心虽然很迫切,但显然,她先得教会这个男人什么叫爱。
“要我是你老婆,你得知道咋爱我才成。”顾念于是又说:“你要爱我,我就肯理你。”
这下刘向前的脸又红了,他心里知道该怎么做,但是让他说,那三个字打死他都说不出口。
“又怎么啦,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不管谁来我都是这话,她为什么不管着自己的儿子,跑咱家来干嘛呀,真是的,让她去管自己的儿子吧。”英芳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不止顾念,刘向前一凛,真接坐正了,就连两只耳朵都刷的一下收一块儿了。
壮壮直接趴到窗户上了。
“小声点,杏芳和你妹夫俩回门,正在家呢。”方红霞赶忙说。
英芳的声音略微小了一点,但语气里满满的惊讶:“哇,整扇子排骨,妈,今天晚上咱炖排骨吃吧。”
方红霞悄声的,不知道说了句啥,英芳的声音又挑起来了:“你直接把我赶出门不碍你们的眼不就行了?”
“好了,进去暖着去,来客人了不招待,这是干啥?”秦氏说。
见面礼,一人一双现在县城里最时髦的条绒面棉鞋,十一月的天气,穿这个再舒服不过。
回娘家送鞋这事儿,渐渐的已经成个义务了,大多数人家礼钱要的多,既然媳妇娶过门,怎么节省怎么来,所以都是买一双一块五的胶鞋就了事了。
软软的棉鞋捧在手心里,方红霞好些年没穿过这么暖的鞋了,还没上脚心就热了:“可破费向前了吧,这双鞋可不便宜。“
壮壮也在忙着试自己的鞋,脚一踩进去就开始在炕上乱跳了:“妈,我感觉自己就像踩着白云一样哟。”
方红霞赶忙说:“不准这样叫,没大没小的。”
其实是自家穷,怕孩子在女婿面前又叫又嚷,愈发显出自家的寒酸来。
但是方红霞一看杏芳上下的穿着,忍不住的伸手就开始摸了:“真漂亮,咱们杏芳穿着十五块的呢子大衣,就跟城里的大干部似的。”
红罩衣,黑皮鞋,这俩样东西在现在,就算县城里,都能羡慕倒一帮女人。
刘向前倒是很会哄孩子,把壮壮勾了过来,从兜里慢慢的往外掏着。
壮壮一眼不眨的望着,直到他掏出个红五星的胸章来,把孩子乐的一个蹦子,差点没从炕上翻下来。
刘向前一把把他搂住,转身架在肩膀上在屋子里像飞机一样飞了个圈子,把壮壮给逗的哈哈大笑。
三朝回门,除了这些,还有一样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得给全娘家的人一人发个红包,这样才算认了新女婿。
赵东光下田了,他的红包由秦氏收着,摸着里头硬硬的一沓子,秦氏倒没说啥,方红霞死活不肯要,推来搡去的,跟新女婿差点扭打起来,还是壮壮接过红包,递给秦氏了。
当然,方红霞又从秦氏手里接过红包,转身进了自己屋。
“女婿给的红包你收了就行了,我怎么听着你们在吵架?”躺在炕上的赵铁全说。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方红霞的气又腾起来了:“刚才周厂长来,是不是让英芳甭再跟她家毛文斌接触了?”
赵铁全低头叹了一气,但是没说话,只看着桌子上的一罐黄桃罐头愁眉叹气。
“我可听人说好几回人都见毛文斌跟英芳俩在县城里出双入对的,赵铁全,一个巴掌拍不响,不可能全是我们家英芳一个人的错,英芳的名声坏了还怎么说亲嫁人,万一他俩谈恋爱的事影响她工作怎么办,就一罐罐头人家就把你打发了,你一个屁都不会放是怎么的?”
赵铁全还是叹气,不说话。
“你倒说话呀,你是咱家的男人,总得跟周厂长争点啥吧?”方红霞气的不行,掐了丈夫一把:“你要再这样,我可回娘家了啊。”
赵铁全还是不说话,抓过红包打开一看,哟呵一声。
为啥,崭新的贰元人民币,厚厚的一沓子,这少说也得二十块。
方红霞这儿一重喜一重忧,见丈夫还是不说话,索性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了:“你自己惯出来的姑娘你自己管吧,我反正是不管了。”
“人家叫我劝劝咱家英芳甭再倒贴了,周厂长不稀罕一个小教师,要的是干部家庭城里户口,还说咱们要缺钱,她愿意贴给咱们一点,不用还,你叫我咋说?”赵铁全终于说话了。
方红霞其实也不知道该咋办。
英芳跟毛文斌俩说结婚又结不了,说没结婚吧,只差同居了。
她当然希望英芳嫁给毛文斌,父亲在县委上班,妈是毛纺厂的厂长,眼看自己就要进教育局,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对象。
但是,那得像给杏芳争取刘向前一样的争取啊,杏芳争到刘向前,原来天天在家养鸡养鸭,才嫁过去,眼看着脸蛋儿都圆了。
偏偏婆婆秦氏在农村还算个人物,一触到县里的大干部,就跟进了水的拖拉机似的,立刻就哑火儿了,一点忙都帮不上。
正当能跟厂长对话的丈夫连个屁都不会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