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都保持着一份适当的距离,不会显得她和他们太生疏,但他们几个男的,又没人能说一句跟她熟。
元旦前夕下起雪,汪臣潇、肖邦和任再斌三个喝了点酒,在路上听见有人叫救命,说某某掉进水里了。
他们当时在一条户外楼梯上,楼梯往前是一个湖泊,三人满腔热血,舍己为人,不假思索地往楼下冲,刚化雪的地面结着冰,毫无意外,三人全都摔残了,两个断腿,一个差点断脖子,难兄难弟一道被送进医院。
后来大家才得知,喊救命的是一位年轻母亲,掉进水里的是她三岁的儿子,儿子也不是掉进湖,只不过是在踩水坑玩,年轻母亲在跟儿子玩闹,肖邦三人喝多了酒,信以为真。
袁雪在医院里唾沫横飞地教训他们:“大白天喝醉酒,你们是破产了还是失恋了,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还见义勇为,谢天谢地你们被地上的冰拦了一道,要是没拦住,你们还不得往湖里跳,我的老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三个大老爷们儿约好了一起殉情呢,顺便还能上个社会新闻,让你们死得其所,遗臭万年!”
三个人老实巴交,没脸反驳。
袁雪意犹未尽:“林温要不是看在你们是为了帮人才落个残废的份上,她也不会来医院看你们三个酒鬼!”
病床是两人间的,肖邦和汪臣潇在一间,任再斌住隔壁,中午任再斌坐着轮椅过来,周礼当时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心情颇好地往肖邦的石膏腿上签了一个名,袁雪出卖林温的时候,他抬起头,看了过去。
林温大约没想到袁雪嘴这么快,她尴尬地扯扯袁雪的衣袖。
袁雪后知后觉,她厚着脸皮拍拍林温:“不用给酒鬼留面子,酒鬼就是欠!”
林温表情似乎更尴尬,周礼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嘴角。
那个冬天,汪臣潇还没赚大钱,也不敢把受伤的事告诉父母。肖邦为了理想投身剧本杀的创作行业,被家里一顿爱的教育,同样不敢向父母汇报。至于任再斌,他父母已逝,只剩一个关系冷漠的继母。
难兄难弟境况凄惨,袁雪大小姐脾气,即使她想照顾人,手脚也不够协调。
他们请了一个护工,吃喝方面却没法指望外人。
林温给他们做了两顿饭,但她还在上学,时间有限,秉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原则,她把袁雪拐进了厨房。
周礼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袁雪自认没有厨艺天赋,妄图让周礼测测厨艺技能。
周礼家中是有阿姨的,但阿姨儿子要结婚,那阵他给阿姨放了大假,听到袁雪的主意,周礼不咸不淡地给了她一句:“你也跟他们三个一起摔了?”
骂人不用脏话,袁雪理亏,但还是气得跳脚,当着周礼的面向林温一顿吐槽。
林温好脾气,息事宁人说:“我来我来。”
于是林温重掌下厨大旗,但她把买菜任务交给了袁雪,做饭的时候也需要袁雪打下手,潜移默化间,袁雪在那三个月里慢慢学会了做菜,林温还教她:“等汪臣潇出院了,你也让他有空的时候买菜,节假日帮你打个下手。”
袁雪醍醐灌顶,而周礼之所以又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某一天袁雪做饭,汪臣潇嘀咕了一句味道怎么不太一样,被袁雪噼里啪啦一顿训,让他出院后跟着她买菜做饭,又一次将林温出卖了。
周礼看了大半个月的笑话,没多久他发高烧,也没精神再看人笑话了。
那几个月他一直忙,缺少睡眠,免疫力下降,头重脚轻浑身酸疼,中午打完点滴,他去肖邦的病房躺了一会儿,林温正好送菜来,顺便给他盛了一碗汤。
周礼喝完汤,拿着空碗还去隔壁病房,隔壁病房里,林温低头削苹果,任再斌拍拍床说:“你坐上来。”
林温摇头:“不要。”
任再斌拉她手:“上来。”
周礼走了进去,把空碗放下,林温抽回自己的手。
后来他又挂了两天点滴,没在饭点过去。
车速降了下来,前面似乎遇上堵车,周礼按下窗户,探头望向前方,风卷着雪花汹涌扑来,周礼把窗户关回,毛衣上沾到的雪迅速融化成了水珠。
周礼掸了掸。
前年下雪的时候,林温大四。
那天袁雪过生日,约在KTV,林温期末课业紧张,来得迟了。
那一回大家都酩酊大醉,他也醉了,半阖着眼靠在沙发上,迷蒙中看到林温坐在那里温书,他酒意翻涌上来,林温放下书本,给他拿来一个薯片袋子。
冬阴功味让他更加反胃,他呕了出来,推开林温的脸,省得她看见。
后来听了林温的,他们把袁雪和汪臣潇送了回去,没管肖邦和任再斌。
送完那两人,林温准备自己坐车回学校,她问他:“你一个人行吗?”
他反问她:“那两个就真不管了?”
“你能管?”
他一笑:“不能。”他第一次扯住林温的胳膊,把她塞进他的车里。
刚松开手,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手背上,瞬间温成了水珠。
那天晚上,初雪来临。
他送林温回学校,代驾司机在前面开车,路程远,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