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楼被毛蔷押去灵舟审问。初霁弯腰一把捞出坑里的常正贤。
他垂着脑袋,耳根微红,慢吞吞道了谢。
虽然常正贤和她一起来天堑,一路上他们并没说两句话。
夜风紧俏,初霁急着审问耿楼,嗯了声便离开。
她身后,黎望潭侧身越过常正贤时,停下脚步问:“常道友可伤着了?”
“一点小伤而已。”
常正贤从前和黎望潭有过几面之缘,两人很快接上话。
“其实我以前见过她。”常正贤缓缓道,“当时她还是个练气散修,身型瘦弱,顶着一头黄毛。”
黎望潭:“听她说过,你还给她留了传讯令。”
常正贤眼神躲闪:“但她一直没有找过我。”
黎望潭忽然觉得不对劲,瞧他面色如朝霞,再想到方才初霁利落救人的模样,这常正贤分明心生仰慕之意!
这可不妙,虽然常正贤心地善良,为人正直,但口齿不清,最重要的……生得没荆恨月好看!
黎望潭淡淡道:“你应该庆幸自己当年留了传讯令,常家崩塌,她不打压你们这些人已是仁慈。切莫辜负了掌院心意。”
说完,他拂衣离去。
身后,常正贤瞳孔骤缩,拢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一物。
待众人走得没影了,他才缓缓取出。
那是一枚传讯令,上面刻着两个字:“元和”。
他深吸一口气,揣摩着黎望潭方才所言。
夜风浸透他的上衫,常正贤咬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
他银枪杵地,刨了个深坑,丢传讯令,掩埋。
随后,他大步上了灵舟。
-
灵舟上。
幽寂的回廊尽头,传来一声声惨叫。
“你杀了我吧……啊!!”
黎望潭眉心微蹙,猛地推开最后一扇门。
只见耿楼被绑在正中的石柱上,毛蔷拿着一根长长的羽毛,疯狂挠他痒痒肉。
初霁坐在对面,露出奸商笑容:“还没榨干你最后一点价值,怎么会让你死呢?”
黎望潭向初霁点头,示意常正贤的事办妥了。
初霁没想到那么容易。
但希望常正贤从今往后能认清现实,弃暗投明,不要搞事。
她扭头道:“耿楼,我时间有限。”
耿楼喘着粗气:“我与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天堑向来与世无争,就连常家也不敢进犯——”
初霁:“那是没有进犯的必要。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来找一人。常家元和上尊,几日前他进了天堑。交出此人,我立刻离开。”
“放屁!”耿楼道,“这三个月来,天堑连个苍蝇都没进来,何况一个人大活人?”
初霁微微眯眼,故意激他:“别装了,见面就给我甩脸色,我看你们早就和元和上尊连枝同气!”
耿楼那么年轻,出生在天堑,一辈子也没出去过,更没见识过世事险恶。自然斗不过走南闯北多年的初霁,被狠狠带了节奏。
“那是我们的职责!”他振振有词,“此处乃天道裂缝,仙人补天之所,我们世代奉命守卫,任何人来了……抱歉,都是这张脸!”
初霁唇角微弯:“仙人早死了。”
耿楼冷笑:“无知!我们天堑之主就是真仙人。”
初霁轻描淡写:“哦。”
“??”耿楼更火大,“你现在狂,等会儿有你后悔。”
初霁:“那请给我个机会,让我悔不当初。”
耿楼:“???”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闭嘴不理她了。
初霁想套出天堑之主的消息,可接下来耿楼不是言辞闪烁,就是顾此言彼。
天堑看似脆弱,只有一堆武人守卫,可实际上,那一道裂隙两岸堪比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皆因此地禁灵。
她只好将耿楼打晕了,带到稍稍远离天堑的地方。
随着word文档的功能一个个亮起来,初霁才感到稍稍安心。
她摘下手套,触碰耿楼的手臂,同时开启[视图]。
她要看看,这天堑内部到底有什么东西。
……
视线沉入一片黑暗,初霁随耿楼而行,耿楼的眼就是她的眼,耿楼的耳就是她的耳。
她睁开眼,只见自己在高空绳索上穿行。腰侧挂着一个钩子,倏然滑到对岸。
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他们要去开祭。
身边,同伴啧了一声:“那些仙人能御剑驾风,我们也行,只要有这索道。”
耿楼:“但他们能活很久,还能吃东西,我们不行。”
同伴听了很沉默:“但他们鲜少吃,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耿楼:“那是因为我们没吃的!”
这样的对话进行了一路,最近有个仙人世家举族迁进天堑。每当这种事发生,这些土生土长的天堑人都会酸一酸。
此次开祭,就是为一个外来修士接风洗灵。
所有下定决心,世代居住天堑的修士们,都要在庙宇中洗去经脉灵根,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