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琛被劈得奄奄一息,被吴珂玉一掐脖颈,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吴珂玉跌坐马车边,她面前拂过黑色衣角。初霁从她面前路过,没有停留,上了车。吴珂玉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
马车里,初霁淡淡的声音传来:“把东西给她。”
毛蔷抽出一叠撕碎的纸,递出来。吴珂玉低头,那契约白纸黑字,正是她当日毁去的织布厂合约。
初霁:“走。”
车帘放下,毛蔷最后看了吴珂玉一眼,马车缓缓而动。
常明画:“你们这么把她丢在这里?”
初霁:“要不然呢?她年纪比我还大,有手有脚,我又不是她的娘。”
她走到景琛,掏出他的长崚晶灵针,放在手里研究。
常明画撩起一线车帘,吴珂玉依然跪坐在原地,满天彩绸垂落,衬得她越发孤零零。
“不行,我有点担心。”常明画说,“你们先走,我把她送回家去。”
初霁从善如流,让他下车。毛蔷猜不准初霁心思,低声问:“小初老板,你把真相告诉吴珂玉,是还打算收留她吗?”
“她既然决定离开,今后去景家还是去成衣铺子,都和我的织布厂没关系。”初霁道。
毛蔷指着景琛:“那我们怎么处理他?”
“送上门的饵食,可不得好好利用一下?先打晕了关织布厂里。”她算了算时间,笑道,“不出意外,这两天就有程家人来处理他。”
毛蔷那小脑瓜搞不清楚初霁的想法,但她从不怀疑小初老板坑人的本领。
“殷阳来人……你打算找程氏神侍对付景家?”
初霁:“聪明。”
毛蔷:“程家人进城,会不会引起景家主的注意?”
初霁:“会。”
她从程家调派了两个金丹修士,对付一个景家主,应当不算困难。
唯一难以预料的,就是他那身□□。
初霁沉思片刻:“你去租个离城南景家大宅远的院子,一旦打起来,把织布厂姑娘们转移过去。”
“没问题。”-
马车驶得远了,常明画走到呆呆跪坐的吴珂玉面前。
“姑娘。”常明画微微俯身,伸出手,“你孤身一人不太安全,我先送你回家。”
吴珂玉猛地推他一把:“我不需要人送,你别管我!”
常明画本就是好心来问,见她这态度,心里也不太痛快,顿时明白了初霁为何不管吴珂玉。
根本劝不动管不了。
真是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他当即扭头就走。
“等等……”吴珂玉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身后传来。
常明画站住脚步:“你想说什么?”
吴珂玉举着被撕碎的合约:“你有粘糊吗?”
常明画:“合约作废,粘回去,也只是一张纸罢了。”
吴珂玉低声:“一张纸也行。”
常明画指间一点,灵气丝丝缕缕填补碎纸的缝隙,将合约重新粘回最初的模样。
吴珂玉神情恍然,捧着巴掌大的纸,绽开笑容。
她状态有点不对劲,有点疯疯癫癫的前兆。
吴珂玉:“你说得对,回不去了。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常明画不太清楚她的事,但猜出个七七八八,她无非是被景家骗了。
他从没应付过这种场面,想了半天,道:“那就重新开始吧。”
吴珂玉笑出声:“重新开始?”
常明画:“比如我出生有不错的天赋,但长辈偏要我修习另一项功法,待磨炼好心境后,再重新修习天赋。”
吴珂玉哈哈大笑:“你一出生就是修士,可我做错了什么要吃这些苦?”
常明画心中不爽,离她远了一点:“可我磨炼心境也很苦啊。”
吴珂玉不敢置信:“你吃的苦和我吃的苦,能一样吗?!你知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多羡慕景家主……”
说到景家主,她牙关紧咬,素淡的脸拧在一起:“他不就想利用我吗?我要咒他尝到千倍万倍的悔恨,我要让他有天也能体会到什么叫命不由己,身不由己!”
常明画摇摇头,离开时暗自嘀咕:“景家主那种人,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他觉得吴珂玉没救了,疯疯癫癫,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我这种人,没有天赋,一事无成,善恶不分……我真是受够了。”
吴珂玉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常明画还以为她终于消停了,可鼻尖忽然传来血腥味。他一扭头,只见吴珂玉倒在墙边,右手握一陈旧匕首,胸前满是血。
竟是自刎了。
常明画赶忙上前,从乾坤袋里翻出丹药,手却被吴珂玉死死掐住。
她双唇一张一合,无声吐出四个字:别告诉她。
常明画哪见过这场面,捏着丹药往她嘴里塞:“你别寻死啊!”
吴珂玉盯着他,目光带着祈求,又重复了一遍。
别告诉她。
随即,她垂下了头。
常明画怔愣在原地,头顶冒汗。
他忽然有些茫然,想找个人问问该怎么办,叔父不在身边,他能想到的人只有初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