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暴晒,初霁从没感觉殷阳城这么热,连空气都扭曲了。
“你看前面。”荆恨月说。
初霁向远处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不是她的错觉,空气本来就是扭曲的。
周遭行人如潮,但他们脸色茫然。如同在梦游。也有不少人像初霁和荆恨月,眼神突然变得清明,惊恐望向四周,发出灵魂拷问。
“我在哪儿?”
不过短短十息,越来越多的人似从梦游中惊醒,顿时整条街道陷入惊慌失措,一片大乱。他们明明在殷阳西边和北边避难,怎么一眨眼就来了东集市?
此时,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大家不要慌,先镇定下来,听我说。”
人们停下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齐齐望向声音来源,只见一白衣金绣的女修站在一根青剑上,姿势很奇怪。别人踩飞剑都是横着踩,她的飞剑竖着,悬在半空中,脚尖只踩一个剑柄。
这等坏习惯,一定是刚刚学御剑的时候养成的,时间长了,就改不掉了。
初霁扬声道:“天蚕神已醒,我们如今都处在天蚕神的梦中。”
不少人慌了神。什么叫天蚕神的梦?
有个妇人两眼发直,双手颤抖,狠狠掐了一把她丈夫,随即喊道:“真的是梦!一点也不疼。”
她丈夫痛得嗷嗷直叫,也拍了一下她胳膊,两人瞬间扭打起来。
可这梦境太过栩栩如生,但头顶上的阴云、天空中垂落的细丝都消失不见,人们无法不相信初霁所言。
大多数殷阳城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几次太阳。
初霁不禁感叹,若现实中殷阳的阳光这么暴烈,她的灵石灯也不会卖得那么好了。
“难道传闻都是真的?”
“这位道友,请问我们该如何出去?”人群中有修士喊。
“道友救救我啊,我父亲还在梓水,他生了重病,还等着我回去送药!”
就在此时,对面响起一声爆喝:“就是你把天蚕神炸醒了!”
人群中蹿出一对手持双刀的程家神侍,刀锋指向初霁:“大家不要听信她!她就是初记小吃店背后的店主,那个背叛殷阳,引来魔修,害死神侍的贱人!”
众人一听,纷纷闭了嘴。
那两个程家神侍修为金丹,一刻钟前还轮番把初霁砸得吐血。他们刚刚清醒,就看见初霁飘在半空中,正试图蛊惑百姓。
两人怎能咽下这口气,冲上来举起长刀,就要砍她。
初霁轻身决练得好,眨眼跳开十丈,一个左对齐,将剑柄磕在长刀上。
祁镇青剑看着古朴脆弱,似乎敲一敲就断,但碰上长刀,却发出“铮”一声响,左边神侍的大刀当下段成两截。
那刀可是淬了极品金刚进去,三刀能劈开一座小山。
金丹品的法器何其坚硬,竟被这根不起眼的青剑拦腰斩断。
初霁一招手,青剑回到手中,还没放第二招,身前就多了一道红衣身影,火莲迎着烈日燃起,荆恨月道:“站远点,但别离我太远。”
话音一落,火莲从他脚下蔓延到两个程家神侍的衣袖上,遇风便怒放。
仙人斗法,在场众人皆惊慌逃窜,唯恐被波及。但两三息后,见火莲并未伤及他们,也镇定下来,缩在远处悄悄看。
魔尊姐姐出手,两个程家神侍一步到位,化作晶莹剔透的一团琉璃。
初霁愣了愣,这就死了?
不愧是魔尊,平时荆恨月看着可正常了,打起架来真的杀人不眨眼。
荆恨月回头瞥了初霁一眼,似在打量她脸上的神情:“想说什么。”
他心中隐隐有所预感,她一副惊愕的模样,还能说什么。
荆恨月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初霁:“……谢谢?”
荆恨月眸子闪了闪,片刻,唇角弯起:“都替初老板办事了,一点钱也不付?”
初霁闻言猛地捂住乾坤袋:“都是姐妹了,谈钱伤感情。”
荆恨月嗤了一声,他就知道她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拖欠员工工资的无良老板初霁清了清嗓子,向众人宣布:“大家不要慌昂,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初老板,东集市的小吃店就是我初记的加盟店,这位是我雇佣的贴身护卫,是个魔尊。”
“……”
魔尊当你的贴身护卫??
你没搞错吧?
但看荆恨月一副谁也不理,就理初霁的模样,众人不得不承认,她所言的确是真的。
魔尊都当她护卫了,她修为该有多高?
“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魔尊危害殷阳,残害天蚕神,你与他一丘之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敬你一声初老板,别和魔修走在一起!”
“那天蚕神苏醒,可与你有关?”
荆恨月抱剑立在日光下,背影孤绝,神情冷漠,半句话也懒得解释。
初霁笑了笑:“大家稍安勿躁,这天蚕神苏醒,和我的确有几分关系,但当务之急,是我们如何出去,大家不想一辈子都在梦中过活吧?”
众人一听,也有道理,帐可以出去再算。但他们修为不过筑基,困在梦中束手无策,要想出去,还得靠初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