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噙动。
顾瀚沉默了好一阵，终于看着魏明雾。
“是的，我是傻子。”
他是傻子，才会连自己对沈九念动心了，都不知道。
刚才还斩钉截铁的说着，自己从不会后悔。
转过头来，他恨不得跳下山崖，跟着那BMW一起粉身碎骨。
看着他，魏明雾终于张嘴，嘴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转过来打了110。
没他看着，顾瀚不死心的还想下山崖下去。
魏明雾赶紧拉着他，在拉着顾瀚的时候。
他的神色又有些幽暗。
眼神是恍惚的，顺着他的嘴巴，有一些话是不受控制的说着。
“顾瀚，死者已矣……”
“沈九念泉下有知，也不会想你下去陪她。顾瀚，她恨你，肯定不会想在地下见到你。”
“顾瀚，这世上死并不是最可怕的东西。生不如死，才是。”
“我要是沈九念，我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每天活在对她的追忆中，每天活的生不如死。如此，她在地下，看着你才觉得快乐。”
“顾瀚，为了沈九念，你要活下去。”
……
这话着实剜心。
顾瀚想随沈九念去，可是，他伤她最深，却连随她去的资格都没有。
顾瀚失魂落魄的推开魏明雾。
他知道，魏明雾说得对。
若是沈九念在天有灵，她绝不会想，自己死后，还要再看到他。
……
多可悲，好容易发现自己的心，却带着她彻骨的憎恨。
顾瀚走到了护栏边上，向下看。
这样的高度，这样的火海。
开车的人，就算在掉下山崖的时候还生还着，可紧接着的爆炸，才是真正摧毁了，车里人的全部希望。
“沈九念。”
他怔怔的看着那火海，看着汽车残骸，跪倒在山崖上。
想象沈九念是如何掉下山崖，又如何在爆炸中粉身碎骨。
那种绝望的疼，就像是从骨子里钻了出来，腐骨蚀心，绵绵不断。
他的神色有些茫然。
两幕场景，在他眼前交替浮现。
迷糊的沈九念，在他手上蹭了蹭，像是小猫一样，爱娇依赖。
“顾瀚，我喜欢你。”
苍白凄凉的沈九念，漆黑的眸盯着他，转身从别墅中跑了出去，便陷身于爆炸的火光。
*
“顾瀚，你会后悔的。”
“顾瀚，你会后悔的……”
“你会后悔的……”
声音缭绕在顾瀚耳边，后悔如同钻进心脏的长长棉线，一寸寸的向身体外去，扯着他血肉模糊的身体，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起身，转身。
“魏明雾，我们走吧，报警，回去。”
嘴巴里干干的，好像声音都不是他发出的，说话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魏明雾：“我刚才报了警，马上警察会来处理，顾瀚，你累了，就上车上先休息一会儿，警察来了肯定要做笔录。”
“嗯……”
对他点点头，顾瀚拉力持镇静的开车门，坐在车里，他好冷，他把车里的空调开到最暖、最大。
可是身体却像是失去了一切感知功能，明明身上热到汗流浃背，可是心里却像有个窟窿。
寒冰彻骨，深入骨髓的冷。
*
重新联系了人，魏明雾来看顾瀚。
他拉开车门，差点没热死过去。
“屮，顾瀚你是不是疯了，想死到别的地方死去，热死自己算是怎么回事？”
他手忙脚乱的关了空调。
初夏，二十五六度的温度，顾瀚把空调开到了最暖。
可魏明雾不小心碰到了顾瀚的手。
那手冰冰凉凉，像是没有半分温度。
“顾瀚！你这手……”
魏明雾抬头，蓦然愣了，看着顾瀚喃喃的道：“哎，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