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地勾引着她。
这小鱼干的肚子里是不是还填满了小虾贝肉?什么多余的料都没有放,只撒了薄盐和葱花?
香气袅袅地往她小鼻子里钻。
九姬知道自己是想吃了,但心情却一下子跌落了下来。
她什么事都做不了,反而只能在这里吃吃喝喝,和家养的狸奴有什么区别?
九姬心下一跌,干脆闭起了眼睛。
这时,有人温声开口。
“阿幺,我们去东京妖坊里转转吧?”
九姬没回应,她哪都不想去。
他又开了口。
“去看看涂奶奶吧。我听三娘家的小权瑞说,他邻家有位涂奶奶月余之前去世了,去世前还曾念及过你。”
涂绒家的涂奶奶原来已经去了。
九姬愣住。
却见某人敞开了袖子。
“若是不想见人,我把阿幺藏在袖子里,可好?”
袖口有淡淡的墨味和他身上的温暖又干燥的气息。
他伸手将她抱在了掌心,拢着她进了他温暖的广袖里。
九姬这次没有抵抗。
......
半年未见,东京妖坊早已大变了模样。
九姬站在钟鹤青肩头,从山坡上向下望去,翡翠琼木
没了架在其上的玉鼠洞宫(),整个树苍翠挺拔?()_[((),灵气环绕。
巨木下街市兴建了起来,纵横交错,以琼木为中心四通八达,黄昏时分,盏盏灯光渐次亮起,安宁与繁闹同在。
涂奶奶就埋在山坡上的松树下,墓碑就对着翡翠琼木,仿佛一抬头就可将那灵美的巨树收在眼底。
钟鹤青说,安三娘家的小权瑞跟他说过,涂奶奶去世前,又回到了翡翠琼木下的老房子里,虽然寿数将尽,可又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地方,每日都笑得慈和开怀。
她最后的日子里,又记起了许多从前的事,也记得那个在玉鼠洞宫倾倒的那日,背着她飞也似地奔向翡翠琼木的人。
钟鹤青低头,问去安静坐在涂奶奶冢前的狸花猫。
“背着涂奶奶去翡翠琼木的人,和将鼠族与玉鼠洞宫赶出妖坊的人,都是阿幺吧?”
他问过去,见猫儿耳朵轻微扇动了一下。
他说东京妖坊的妖众们有如今的日子,“哪怕妖众们都不晓得玉鼠洞宫因何坍塌,但是此间的繁荣与安宁,会记着你的功劳。”
“山之阿也是一样的。城内外妖众安居乐业、妖镇与凡城和平共处,眠水再现灵脉......这些也都是你的功劳,哪怕你这妖主,做了没多久。”
钟鹤青蹲下身来,握住了她的一只小爪。
九姬不想给他握,但他的手不肯松,轻笑了一声。
“阿幺,你其实很重要,也还有很多人需要你带着他们,把日子过好。”
......
小狸奴还是不肯见人,仍旧避在某人的广袖里面,可也低声开了口,说想去翡翠琼木下的东京妖坊看一看。
原来妖坊里的妖众们,全都返回了翡翠琼木下的家园,那里地势高、景致美,灵气更是充沛,日子一晃好似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安三娘家重新开了灵药铺子,比起之前在小巷子里的一间门面,如今整整齐齐置办了三间面相大道上的门脸,她一人忙不过来,还请了三个小学徒。
权琅没来帮忙,非是因为他伤没养好,而是东京妖坊眼下有了两大片街坊,好多妖灵涌了进来,在这里安家落户。
妖坊的衙门忙不过来了,也开始招兵买马,权琅之前就在衙门做事,眼下直接被衙门收了去,做了捕快,吃上了妖廷的公饭。
而权瑞正是读书修炼的年纪。
怀琳拿到了原本家中的好几片宅院地皮,她不必再辛苦卖灵饮灵食度日,在坊里开了一家小私塾,权瑞一边跟她进学,一边踏实修炼,还寻了一位犬族的师父,每日上进的很。
这会,钟鹤青刚路过安三娘家的新药铺门口,三娘就一眼看住了他。
“少卿怎么来了?自己来的吗?”
九姬避在某人袖子里不肯露面。
但三娘却一眼看出了少卿鼓鼓囊囊的袖子。
她瞧向少卿,见少卿轻轻跟她使了个眼色,轻瞥了袖子里鼓鼓囊囊的那一团,道。
“嗯,是我自己来的,许久不来妖坊,没想到变化如此大。”
安三娘瞬间了然,她没提及袖子里的鼓鼓囊囊,只说妖坊确实变化大。
“但好在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没变,大家日子都过得好了,相互之间更亲近了。”
不过她说着,眼睛往钟鹤青的袖子又看了一眼。
“只是我们呀,总还念着一人,想着是她带着我们过了好日子,如今妖坊的新气象,也想让她来走走看看呢。”
钟鹤青和安三娘都往袖子里那一团看去。
袖子里,猫儿听见了。
她虽没出来,却不由地竖起了耳朵,听去这热闹的街坊里,气象崭新的车水马龙的声音。
袖子上支棱出圆圆的脑袋和两只小耳朵的形状,她自己没发现。
但安三娘和钟鹤青却都看到了,两人不由相互对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