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繁。你放出煞犬,任凭这邪物,生生咬死了对你来说亦师亦父的开蒙先生。”
钟鹤青目光定定落在这薛二郎身上,一字一顿。
“是与不是?”
薛繁惊颤着,在钟鹤青的最后一句话里,跌瘫在地。
满场哗然。
钟鹤青漠然旁观,只是这时,长公主华丽的伞盖下,有人忽然站了起来。
东方炜笑着鼓掌二声,啧啧出了声。
“钟少卿真是说的太精彩了,只是在下心中有一疑问,却不得解。”
钟鹤青看过去,听他道。
“之前可是有两位证人都看到了杜老先生死前的情形,但他们可都说,看到的不是什么煞犬和薛二郎,而是那犬妖啊。”
就算小偷撒谎,李泠也没有说谎,权琅彼时确实就在那里。
人群里听到东方炜的疑问,都纷低声议论了起来。
但这次没等钟鹤青开口,怀琳一下跳了出来。
她直直看向东方炜。
“那是因为你们要寻替罪鬼!所以你们用我和权琅送给先生的骨哨,把我们引了过去!”
她声音响亮极了,且半分没有遮掩自己彼时也在现场的事实。
权琅看到怀琳出现,简直要跳起来,却被锁妖绳死死压住。
但听到她这话,急道,“这事和你没关系,别乱说话!快走!”
怀琳却摇了头,她哪儿都不去。
“阿琅,我们今天就要把所有的真相都讲清楚,大理寺、少卿和大家自会判断,到底谁是凶手!”
权琅怔怔。
怀琳从怀中取出一枚骨哨来。
“这骨哨上,分明就有不属于先生的气息。”
可东方炜却冷笑一声。
“你说不属于就不属于?姑娘,你得有证据。”
他们当时可以嗅出骨哨上的陌生气息,但一月有余过去,气息早就散了。
怀琳攥紧了双手,倒是孙元景一步上前。
“骨哨不能看出什么,但这煞妖身上却有本不属于它的妖气。”
他说凡犬强行吞食了半妖妖灵的妖丹是邪道,“若我等作法,大家便能立刻看到这煞犬到底吞食了什么。”
但在这么多百姓面前做法,便是道录院也是头一回。
孙元景瞧向钟鹤青,钟鹤青亦询问了今日的主审大理寺卿荀大人的意思。
大理寺都开始审理妖的案子了,道录院在人群面前做法又有什么不能?
荀岳干脆点了头。
孙元景立刻叫了二位道友助力,他同二人交代了几句,与二人一道在四个方位上盘坐施法。
咒语念起的须臾之间,笼中煞妖嗷叫着蜷曲起来,他身上黑色的煞气渐渐凝聚,似一团烟雾向半空飘去。
黑雾最初混沌弥散,但随着四人咒语越念越急,竟自中间显出了形状。
所有人定睛看去,只见那黑雾中,一只兔儿的模样显现出来——
兔儿眼角挂着泪珠,怅然地望着凡间的城池绿树,一滴清泪落下,她留恋地缓缓转身,最后纵身一跳,散在了半空之中。
这几乎是孙道长这些年学来的最难的法术了,没想到有一日会用在这里。
但他满头大汗地做完法,人群里彻底地震荡开来。
“真的是灵物,是野兔模样!”
孙元景擦了把汗回应众人。
“那是妖界还没修炼完成的灵兔。”
“可这和真凶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有人问。
孙元景立时回答了上来,他指了权琅。
“这犬妖便是妖界专门保护这类半妖妖灵的差役,显然有人在他之前抓了灵兔喂给了黑犬,却又怕做出这等恶行被妖界发现,所以干脆.......”
所以,干脆在杀了杜老先生之后,叫来了替罪鬼,一石二鸟地将师生两人全都除了!
人群里爆发出接连不断的惊诧声讨之声。
权琅更是发狠地瞪向薛繁,以及他身后公主伞盖下的东方炜。
东方炜脸色僵了一僵,没想到钟鹤青、孙元景等人,将事情理得这样清楚。
那天,薛繁失控地让煞犬撕咬了杜老先生,撕咬后才发现不同于寻常凡犬的撕咬,杜先生身上撕破的血肉处,开始涌出四处溢散的寒气。
杜怀仁还没完全死去,但也显然活不了多久了,等他死后尸体出现异状,要怎么办才好?
薛繁冷汗频出地思量了一阵,转身找上了东方炜。
东方炜听闻他用煞犬咬死了人,照着他的脸狠狠掌掴而去。
但此事已然做下,若是还想保住煞犬,利落地处理掉杜怀仁的变异的尸身虽然费些事,但不是不行。
但手下却有人告诉他,那一直在追踪半妖灵兔下落、就快追到东京城来的妖界差役权琅,恰就是这杜怀仁的学生。
他瞬间就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一个一石二鸟的绝计......
钟鹤青的目光定在了东方炜脸上。
“东方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素来神色温和,看此刻看过来的目光却锐利似箭,东方炜脸上越发僵硬,只听他母亲奉玉长公主在旁突然低咳一声,